若说在洛家老祖之下、谁最具有话语权,自然是洛天南。
但若论及德高望重,论及众人心中最服谁;却是洛言。
洛言几十年,行事正人君子;不仅接济天险省无数百姓,对洛家弟子更是关爱有加。又有几人敢说,没受过洛言的恩惠?
但迫于洛天南身份,迫于家主之威;没人敢在这时候站出来替洛言说话。
但总有几个不怕死的。
这站出来的十几人,便是不怕死的!
洛千秋更是指着洛天南鼻子骂起来,“你炼制人丹,我就不说什么了;但你对洛言如此残忍,老夫今日就要管一管!”
有洛千秋撑腰,又有十几人站出来;三十多人立于高台面前,面不改色。他们都是想通了的,既然站出来,就不惧生死。
洛天南将虚弱的洛茗扔在一边,似笑非笑看着台下三十多人,“还有谁,想站出来?”
没人了。
能站出三十多人为洛言说话,已具有很大勇气了。
“弟弟,你不理洛家政事多年;如今,还有这么多人拥戴你。我是否该为你高兴?”洛天南笑看着倒在地上洛言;眼中已有杀意。
“他们……不是为我洛言站出来……”洛言咳嗽着说,鲜血不停的咳出来,“是为了大义!是你洛天南不仁不义,才让他们站出来!”
“今日,我就要不仁不义!”洛天南大声吼道。
他讨厌这种感觉,他才是家主;他才是洛家至高无上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今日,他要大开杀戒!
“看来,盗取丹药的人就在你们之中了。”洛天南阴狠的笑道,“给我先杀一个!”
话音刚落,洛战一个眼神;身后的翦随即而出,迅雷之势。只见鲜血四溅,一位洛家弟子身首异处!
“不!”洛茗哭吼着,极力挣扎却无法摆脱护卫的束缚;洛言痛苦的闭眼,两行眼泪从脸颊流过。纵使他一生风流潇洒,却也见不得别人为他死;还是洛家的弟子啊!
白朝呼吸越来越急促了,他想要站出来高吼。
想要咆哮的吼出,那些凝丹草都是老子偷得!可他不行!他不能站出来,一旦他现在站出来;一切希望都没有了。
只能忍着,看着洛天南大开杀戒。
“还没人承认?”洛天南冷笑,“杀!”
翦又出,身影如同鬼魅般到了一位弟子身边;鲜血溅在高台上,溅在洛天南狰狞恐怖的脸上,溅在那些沉默、不敢言语的弟子们的脚下;又一位站出来的弟子死了。
洛茗嘶吼着,想要挣脱束缚,去和洛天南拼命。
可她没有洛天南的权势,亦没有那份实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位又一位弟子倒下。此时最痛苦的就是洛言了,这些弟子之中,有他言传身教、有他曾照顾过的,现在却成了家族的牺牲品。
“还没有人?杀!”
又一人死!
“没人承认吗?杀!”
又一人死!
越来越多站出来的弟子倒下,已经有二十多具冰冷的尸体;今日,洛天南不仅要炼人丹;更要告诉众人,他是洛家至高无上的存在。无人可以撼动。
小桃仰头看着哥哥,红眼的不光是他;哥哥也红眼了,“哥哥,小桃忍不住了。”
“忍着!”白朝低声呵斥。
他比任何人都要愤怒,比任何人都想砍下洛天南父子的狗头;可小不忍则乱大谋!自己站出来,只能让更多的人死。
翦的剑架在了洛千秋的脖子上。
他是站出来的最后一人;贵为草药堂堂主,洛千秋不曾向洛天南低头。他梗着脖子,锋利的剑芒划破他的皮肤。
“洛千秋,是你吗?”洛天南冷冷问道,“是你盗取凝丹草?”
“是我!”洛千秋竟仰天长笑起来,好似疯了般,“堂堂数百年洛家,竟出了你这样的家主;是老子盗的,就是老子!”
众人怔怔看着草药堂堂主,很多草药堂弟子都哭出了声;他们心里最清楚不过,为人耿直的洛千秋,不可能盗取洛家丹药。他这是在为洛言背罪名。
“好!”洛天南冷冷笑道;抬起手来,只要手落下那刻,洛家从此便少一堂主。
“不是他!”
就在此时,洛言怒声吼道,“是我,我拿的凝丹草。”
洛天南转头看了过去,冷笑着,“弟弟,你确定么?这后果,我怕你承担不起。”
“没我承担不起的后果。”洛言咳嗽笑着。
“好,我不能杀你;你就断臂谢罪吧!”洛天南冷冷道;在家族权势面前,洛天南眼中没任何骨肉亲情。
“不!”看着屠刀挥向父亲的手臂,洛茗嘶声力竭,“不要!不!”
白朝抑制不住了,他猛地冲出来;可洛言狠狠的眼睛,将他瞪了回去。似是在质问白朝:你想让死去的几十位亡魂,为你白白铺平道路吗?
白朝眼睁睁看着洛言手臂被砍了下来;又亲眼看着洛茗狼狈的趴在父亲身上,拼命的大吼。身子都颤抖起来。
“哥哥。”小桃担忧晃了晃白朝手臂。
白朝露出难看至极的笑容,“小桃,再忍忍。”
忍,是白朝今天说的最多的话;从前张狂至极的他,从来不会说这个字。但白朝不是莽夫。站出来又有什么用?送洛言叔叔上断头台吗?
洛言和洛茗被抬到一边,像是被丢弃的垃圾一般;高台之上染红了鲜血,高台之下、是数十具冰冷的尸体。洛天南拿手帕擦了擦手,像是刽子手杀完人后的清洁。
“凝丹草,已给洛家交代了。”洛天南笑着,“炼丹仪式,就此开始!”
众弟子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不知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但表面上,一个个振臂高呼,“炼丹!炼丹!”拥戴着洛天南。
洛天南手举一卷文书,神色恭敬看向天际;而洛家众弟子也是如此,纷纷看向天际。
“承老祖之命,开天玄丹阵;炼赤炎玄丹!请老祖,为我洛家开启天玄丹阵!”洛天南仰天恭敬喊道。
所有人,都神色肃穆的注视着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