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还很热,大楼外的广场没有遮阴的地方,约书亚接过电话匆匆地去了另外一边的东门,只能找了一个灯柱子藏在阴影下面,注视着每一辆从自己面前开过的车。
很快,两辆香槟色的丰田商务车在他的面前停下,车门打开,剃着利落短发,因为梳头会耽误时间,画着淡妆,却穿着运动服和运动鞋,因为觉得这样能够更多的走路,干起活来更加舒适的,长得很一般,但很有个性的金发蓝眼的女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达西。”约书亚迎了上去,高兴地打着招呼。
达西对他笑了一下,同时朝着后车快步走了过去,亲自拉开车门,一副恭敬等候的模样。
约书亚心里沉了一下。
能够被达西这样尊敬对待的人,难道是……
穿着常见的暗色调休闲衣裤,却穿出了模特感觉的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四周围的空气似乎也随着他的出现而扭曲了一瞬,面无表情的面孔里透着一丝淡淡的怒意,碧绿的冰冷眼眸像是两把利刃一样,朝着约书亚的方向看了过来。
达西及时撑起了伞,没等约书亚感受到更为具体的寒冷,男人那张过于英俊的脸又再次隐藏在了阴影里,反倒柔和了几分,而不会太过凌厉。
为什么校长会过来?
约书亚后知后觉地想着自己难道错过了什么?为什么校长刚刚那一眼似乎很有杀气的样子?
穆渊并不想在约书亚明明已经到达了华国多日,却看不出任何问题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作为华星的元老人物,约书亚最近似乎过于散漫了一点,甚至任由自己被这种舒适的环境同化,还一副无辜的模样简直有些没心没肺。
这一点,像极了那个人。
穆渊继承了雨果的遗产后,遵照雨果的遗愿,善待每一位从俱乐部存在时共同奋斗过的老人,但是偶尔看着他们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舒适地享受着生活,而他还没日没夜累的像狗一样时,心里总是带着一种微妙的不爽。
精力越来越不足了,倦怠的感觉时时出现,有时候他特别想用手中的钢笔那尖锐的笔尖割开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不得不承认,他的抑郁症越来越重了。
现在如果不能按时吃药,他可能随时会跳进车轮下面。
但此刻。
他吃过药了。
情绪还算不错,对这个好命的家伙甚至有点羡慕。
也在渴望一些轻松自在的生活。
随着他迈出脚步,头顶的伞也一路跟随。
撑伞的人换了一个,达西在身边说道:“工作室就在三楼,我们的市场部门租下了整层,但是因为教学的原因,过小的房间可能无法召开您需要的会议,我正在安排人去联系会议室。您今天下午可以和总部的经理谈一个小时,接下来是休息时间,晚上华国舞协的王先生知道您过来后,对您发出了家庭聚会的邀请。以及,刘媛小姐希望晚上和您见个面,但我已经帮您拒绝她了……”
穆渊沉默地听着达西的汇报,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太阳像是光束一样落在白色水泥的地面,溅起晃眼的火花,像是跳进了眼睛里,带来微微的刺痛。
穆渊的眼睛眯了眯。
他走的位置不是进入工作室的大门,正对着他们的大门是一家大型商场,如果从一楼走到电梯前,他们需要绕很大一圈属于花滑俱乐部的地盘,然后再能从另外一个门走到工作室的电梯前面。
但是没人敢开口提醒他走错了。
约书亚也不敢说话。
自从雨果校长去世后,曾经还算比较好相处的维克多越来越冷漠。很多人说维克多是位高权重,疏离高远很正常。但是约书亚觉得,他只是太过思念雨果校长。
从俱乐部一起走出来的老人都知道,维克多有多爱雨果校长,仿佛将一生的爱都交付给了那个人,因此当那个人永远逝去的时候,一同埋葬的还有维克多的温暖和心脏。
约书亚很同情维克多,但他依然怕他。
曾经那个像个“粘人精”的大男孩已经“死”了,没有人再让他抱着腿倔强的说不准你走,也不会半夜偷进俱乐部老板的卧室在床脚满足地坐上一晚上,当然也不会再有人让他拿着一捧玫瑰一次次地表白说我爱你。
他们看他的笑话,甚至他还逗弄过孩子时期的维克多,为他出谋划策,然后看着他被雨果老板一脚踹飞。
时间流逝,眼前的这个人,他想他应该称呼他为雷蒙德先生。
“这里。”
走进商场大门,眼看着维克多眼底浮现迟疑,约书亚急忙指路。
在手指方向的尽头,是一个楼梯,可以上二楼,直接从金鑫俱乐部楼上的看台抵达电梯前。
就是这个时间恐怕人会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