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月,工部也加紧对宁王府进行了新的修缮,处处皆是亭台楼阁、假山回廊,而且园景设计的风格居然有些江南的影子。
晏凌的居所叫做浮梦园,据说面积占了宁王府将近三分之一的地方。
一路上,绿荞时不时将所见所闻低低告诉蒙着盖头的晏凌,晏凌兴致缺缺,遭遇了今天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破事,就算给她住龙宫,她都不稀罕。
谢天谢地,萧凤卿没有辜负她的威胁,一直坚持到浮梦园的门口才两眼翻白晕厥过去,白枫顺势背起萧凤卿进了园子。
新郎官醉的人事不知,挑盖头、合卺酒这些流程自然只能免了。
喜娘是宫里派来的,她为难地看一眼醉倒在晏凌身侧的萧凤卿:“宁王妃,您看剩下的步骤……”
“反正已经成亲,那些繁文缛节也不重要。”晏凌兀自掀开盖头,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床榻上呼呼大睡的萧凤卿,她抬步走到梳妆台前:“你可以回宫交差了,绿萝,送喜娘出去。”
晏凌给绿萝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别忘记打赏。
“白芷,过来帮我把这些玩意儿弄掉,沉甸甸的,我脖子都快压没了。”
白芷瞥向呼噜声震天的萧凤卿,扁了扁嘴:“王爷太不靠谱了,怎么说也是一生一次的大喜事,今天闹这么一出,他倒是无所谓,以后叫全骊京的人如何看待姑娘?”
“不许道是非。”紫苎制止白芷,她帮着白芷给晏凌卸妆:“还有,以后要改口称姑娘为王妃了,这儿不比国公府,没得给人把柄。”
晏凌捶打着自己酸痛的肩膀,自铜镜里睨了萧凤卿一眼,玩味道:“物以稀为贵,成亲对有的男子而言,的确一生一次,但世上总有例外嘛,如若夜夜都当新郎,自然也就不认为多庄重了。”
萧凤卿仰面朝天地躺着,偶尔咂嘴冒出两三句梦呓,远远望去,像一只没背壳的海龟。
“就让王爷这么睡着吗?”
晏凌听懂了绿荞的话外音,接过紫苎拧干的毛巾,一点点擦去胭脂:“急什么,一会儿自有人上门来伺候。你们是我的人,服侍好我就行,别的不用管,免得人家误会你们争宠。”
三个丫鬟立刻放心了,她们只想坚定不移地追随晏凌的脚步,与其给宁王当通房,她们还不如去门房吃沙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一会儿,绿萝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春花秋月四名仪容出挑的婢女。
“奴婢春袖。”
“奴婢花腰。”
“奴婢秋眉。”
“奴婢月萦。”
自我介绍完,四人齐齐福身行礼:“见过王妃,恭贺王妃和王爷新婚大喜。”
晏凌看了一眼春花秋月,再看看自己后头的四个丫鬟,忍不住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选丫头的时候,明明自以为挑了最好看的,结果眼下往这春花秋月面前一站,逊色多了!
“你们来的正好,去服侍王爷吧。”
春袖略一犹豫,道:“王爷认床,尤其是醉酒的时候,他一般都歇在洗砚堂。”
晏凌微怔,随即淡笑:“行,你们把他挪走吧,我也特别讨厌与醉鬼共处一室,臭死了。”
闻言,春袖愣了愣,秋眉却已唤白枫和仲雷进来,仲雷就是晏凌潜入王府那夜遇见的方脸。
不知怎的,比起白枫,仲雷对晏凌的恭敬似乎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晏凌虽然疑惑,但也没将这份古怪放心上。
萧凤卿被两侍卫架走,春花秋月也默契告退。
“太膈应人了,根本就没把王妃放眼里。”绿荞抱不平:“瞧她们那样儿,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有人信。”
“能数年待在宁王身边的女人,自然非泛泛之辈,只要宁王愿意,她们迟早会定名分。”晏凌站起身往珠帘后走:“你们把床重新铺一遍,这味儿好重。”
绿荞和绿萝对视一眼,从柜子翻出新的被褥。
“王妃……”绿萝突然欲言又止。
晏凌顺着她目光看去。
鸳鸯戏水的喜褥上,洁白的元帕赫然入目。
晏凌漫不经心地移开眼:“别担忧,宁王那儿自有应对。”说着,她自己弯腰挑起那帕子,用手揉成一团,信手扔到了床角。
一盏茶后,浮梦园灯火全熄。
……
蔷薇院。
沈若蝶捏着手帕坐立不安。
“侧妃,打听到了!”婢女珊瑚跑进来:“王爷不在浮梦园,王妃今夜独守空房!”
“真的?”沈若蝶激动地扬声:“太好了,新婚第一夜就不得王爷欢心,我看她往后如何在府里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