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好累…。大小姐哭哭啼啼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话给说完,听那些哭声听到我头都快炸了。
拖了鞋子之後穿过玄关来到约有13帖大的客厅。客厅里摆了一组四人座红色沙发和透明玻璃桌,这是我在e-bay以超优惠价格标回来的;客厅的另一头是厨房,厨房和客厅之间有一张可以围上八个人的长方形原木餐桌,是秀英和永夏陪大小姐去逛跳蚤市场时扛回来的。
欢迎回来!怎麽啦?累成这样?进藤的对奕不是比我早结束吗?
跑到哪鬼混啦?该不会跟承熙他们联谊去了吧?
秀英跟永夏坐在安装了暖炉系统的木质地板上下着棋。
来到韩国一年多我最满意的就是这个东西了,几乎每个韩国人的家里都有这种地板式暖炉,比空调暖气机都好用,踩在地板上全身就会暖呼呼的,像塔矢这种怕冷的人这种东西最──……。啧,这是我今天地几次想到那家伙了?呵。
──被大小姐拦住了。
哦~,这样这个时间回来还算得早的咧,呵呵。
辛苦你了,进藤。
对了,塔矢亮的十段保卫战的棋谱已经公布在网页上了。我顺便帮你列印了一份下来!给你。
接过秀英递给我的棋谱,
谢啦,秀英。结果是…,塔矢赢了四目半,第二年蝉连十段,干得好。看着棋谱,我的嘴角不禁勾了起来。这是那家伙今天下的棋。
我说洪秀英…,你现在拿给进藤谁做饭啊!?这家伙一拿到塔矢亮的棋谱又要关进房里闭关去了!!你看他现在这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三个人住在一起,最麻烦的就是家事的分配,基本上,我负责煮饭,永夏那个有洁癖的家伙负责打扫倒垃圾,秀英比较细心负责洗衣服洗碗。
住了将近一年,我们三个也都做得满顺手的。想起第一年的北斗杯,我还真没想过自己居然跟他们成了室友咧。很多际遇都是15岁的我,想都没想到过的。
喜欢上那家伙的事…更是如此。
永夏,你也要自己学着做啊!不然进藤会去日本包准你饿死!
呵,进藤已经不回去啦!喔?
这小子,刚开始我跟秀英说好要一起租房子的时候拼命地要把我赶回去,现在就怪了,居然这麽欢迎我住下来?
没有从你高永夏头上摘下几个头衔,或什麽国际赛的优胜宝座的能回去吗?
呵呵!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去了!因为只要有我高永夏在的一天,你就不可能拿得到半个!
那就看着办罗!你这个自大的家伙!
还比不上你的狂妄呢!
我们嗤牙裂嘴互不相让地怒视了好几分钟。
哼!!然後一吹两瞪眼。
这种时候没来由的,脑袋里就是会闪过那家伙的脸。以前我们也曾这样互不相让地争吵过,是一段距离现在有点遥远的过去。
***
晚饭结束後,我关回了房里,就着日光灯坐在棋盘前排着塔矢的棋谱。
住了三个棋士的这里只要一有特殊的棋谱,常常会挤得人满为患,一大群年轻棋士围着讨论棋谱,争执得不相上下。每个人都坚持着自己的棋路,以自己的思路为傲,互相激荡辩论之後所得到的结论是最说服人心的。这样的研究会我一向很喜欢。
但是现在我所要做的不是钻研,只是藉着棋谱来回想,来塑造一张已经很久不见的脸…。一年多没见过那家伙了。对塔矢亮这个人的回忆变得有点暧昧,有点模糊。但遗憾的是,想念那家伙的心情还是有增无减。
在韩国棋院第一年,我想学会的是忘记。
这个课程因为古濑村的几句话,啪地一声就被迫终止了。强迫自己离开那家伙身边之後,时间过了九个月,我以为自己已经封锁住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回去了。
却在那一瞬间整个苏醒,思念变得比以前更强烈。
这时候我清醒了,我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回去的必要。
要我封锁住喜欢塔矢的心情,一开始就是天方夜谭。说是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只是我对自己的纵容。因为我想用这一年换来一辈子能够待在他身边的资格,以他可以接受的朋友的身分。
我没有办法祝福他,充斥在我心里的是足以摧毁他幸福的忌妒,
回不去了,我已经失去回去的价值,也没有那个资格。
我居然想伤害他…,想破坏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