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对进藤有时候会突然露出的那种…怀念着什麽的表情总觉得不太能理解。但是那种心情,现在的我似乎有点了解了,那应该是一种…想挽回某种重要的东西但却又为时已晚,所以只能怀念,只剩後悔的心情吧?
啊,这些东西我都让青木──…青木医生看过了,他说你能吃我才拿进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尽量吃。
进藤盛好粥之後一边用汤匙搅扮着,一边走过来,
很烫。我先把它吹凉。
坐在凳子上後继续吹了吹粥。
看他这样殷勤地帮我做这麽多事,顿时让我觉得胸口一热…,这个像太阳一样的人,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毫无保留地给我我最想要的温暖。
能够让我的心冻伤的是他,而能够融化那层冰的…也只有他了。
进藤。
嗯?
昨天高永夏有来,还帮你传了话。说了那种话,为什麽你今天还会来?
进藤瞬间停顿了一下动作,然後又继续低着头,吹着飘着热腾腾蒸气的粥说:
…其实,一个星期的假,我已经在日本过了三天了…。他来这里找不到我,以为我不会来探病,就鸡婆说了无聊的话。你别介意。
已经过了三天了吗?
果然…,请假不是为了我…。
明知道是这样的,但我还是抱着一点点的希望,不肯放。
静定在我们之间流动着,整个房间里只有汤匙和碗轻敲着的声音和进藤吹着气的声音。
应该可以了吧。碗很烫,小心一点。
避开进藤的手指,我接过碗。
进藤看着我把粥送进嘴里,然後问:烫吗?
他在担心我。进藤的眼睛不会说谎,我知道他现在的心意是真的。
可是这就让我更不明白了。他到底想对我残忍还是对我好?
摇摇头,我说:不会。
我知道了…。
我觉得他残忍,只是因为我一直记得他说过喜欢我的事,只是因为我要求他做超过朋友分内应该做的事。殊不知,我已经没有那种权利了。
***
吃完饭後,前田小姐又让我吃了另一种药。这几天我就像药罐子一样,一天三餐,饭前饭後都有特定的药要吃。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我已经不需要打点滴,而且也可以吃正常的食物了。
我觉得自己有好转,青木医生这麽说,柴崎医生也这麽认为。只有进藤…,在柴崎医生巡房问诊完出去之後还是绷着一张脸。他从进到这间病房後就一直没有笑过。
我其实很希望他能对我笑,因为最近一张笑容的印象还停留在谷濑村先生拍的照片里,有点苦涩的画面还留在心中挥之不去。
青木医生要出去时候把进藤也叫了出去,不知道要跟他说什麽。不到几分钟进藤就进到房里来了。
怎麽了吗?我问进藤。
没有,只是…被说我的脸这样反而会让你不安,给你压力。再这样就要把我赶回去。
青木医生说的?青木医生是柴崎医生的指导学生,现在在实习中,是个很亲切也很有责任感的医生。但是没想到他会这麽直接地跟探病的访客说这种事。
啊。但我真的一点都笑不出来。看你吃这麽多药…进藤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看着我,表情越渐凝重地说:…变得这麽瘦…。
…对不起,塔矢。
进藤突如其来的道歉,盖过了我的沉默。
为什麽要道歉?
为了很多事。
我不希望进藤道歉,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听到进藤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