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淼鼻子一酸,心里可劲儿的难受,抿着唇憋出一句,“小王爷,您吓死我了。”
赵时煦淡淡的,好似并没有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只是觉的自己身上的重量轻了许多,肚子也扁了下去,但他却没有问孩子的怎么样了,只道:“父王如何了?南境现在是什么情况?”
全淼刚要开口,却被单于打断:“先喝药。”
全淼点着头,把药端过去喂他。
赵时煦瞧着那黑乎乎的药,倒是非常配合的喝了下去,待喝完后便盯着全淼,等着答案。
全淼避开他的眼神,垂着脑袋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赵时煦瞧着,心里竟出奇的平静,好像一个局外人等着人跟他说故事的结局一样。
“王府现下都是大靖的人,咱们的府兵全被换了。”全淼轻声的开口,生怕声音大了会惊着赵时煦一般,“王爷...王爷性命无虞,城中百姓也毫发无伤,只是...只是赵王府兵权没了,并且大靖已经派大军入驻南境,日后,这就是大靖的地方了。”
赵时煦听着,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个什么反应才是。
全淼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忙道:“小王爷,属下抱过小主子了,他又康健又可爱,跟您长的可像了。”
赵时煦木楞的看了他一眼,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生了个孩子似的,只是,他却一直没有提孩子,只道:“楚轻呢?”
全淼见转移注意力失败,抿了下唇,“在书房和一些大将议事,他们要从南境出兵梁国。”
赵时煦揪着床单的手一紧,一直淡淡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原来他是这么打算的。”
全淼一头雾水。
赵时煦自言自语的道:“他带领百万大军攻打南境,几乎让京都成了一个空巢,给梁国留下一个可乘之机;但其实这个可乘之机只是个假象,他早知道他会拿下南境,再以南境为根据地,囊括南境五十万大军,便可以从南境出兵梁国,而我,又帮了他。”
全淼看着赵时煦,这会儿有些明白了。
因为楚轻攻打南境,京都便是个空巢,所以他认定梁国会偷袭京都,趁此入驻大靖,派人与梁国联络,甚至将赵臻也派了过去,只为让梁国早日出兵京都。
这一切的部署在逻辑上都是通的,然而他却低估了楚轻的脑子,楚轻应该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这么做,等梁国真的出兵京都时,他从南境杀过去,当真是给了人一个合理的措手不及。
赵时煦发现,他能斗得过萧阮,斗得过宣家,却唯独在楚轻面前一次次的失利,仿佛他能想到的,楚轻都能早他一步想到。
全淼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反正总结一下就是,楚轻利用了小王爷,而且这利用还是小王爷自己上赶着去的,从小王爷最初从京都回来,在城门遇上魏国攻打南境那次开始,这利用就没有停过。
“小王爷...”全淼心疼的唤了他一声。
赵时煦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摇着头露出一个苦笑,“他是我的劫数吗?”
全淼沉默着。
赵时煦也顾不得其他,只想起了什么一般,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臻兄可有传消息回来?”
赵臻从离开到现在不过才三日的时间,以南境到梁国的距离,坐火车倒是能赶上一个来回,但快马加鞭的话,估计他这会儿还没有到梁国。
但赵时煦总觉的他去了很久,这才恍惚过来,这三日他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小王爷,您好好养身子吧,咱们已经是...”全淼想说黔驴技穷,但看着赵时煦苍白的脸色却始终没把这词儿说出来,只垂下了头。
赵时煦看着全淼,还没有说什么,便听外头传来脚步声,心口顿时一紧。
“叩见皇上。”外头的侍卫跪了一地。
全淼从床畔站起来,转身刚好看到楚轻走进来,未有行礼,只拦在赵时煦面前不让楚轻看他。
楚轻的视线却直接越过了他,还不等他发号施令,便有人上前将他和单于都‘请’了出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全淼嚷嚷着,但人已经极快的被拉出去了。
楚轻脸色红润,衣着无异的走过来坐在床畔看着赵时煦,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待他的神色如同往常一般,“时煦...孩子被乳母抱去喂奶了,待会儿便抱过来给你瞧。”
“你居然没死。”赵时煦看着他,冷冷的开口,仿佛一瞬之间,他便从骨子里冷漠了起来。
楚轻看着他,抬手抚了下自己受伤的左胸,“你的箭...并不深,只是皮肉伤。”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赵时煦声音淡淡的。
“你很恨我?”
赵时煦表情依然平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如今南境皆在皇上手中,赵王府上下的性命也都在皇上手中,如何处置都看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