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的速度,和李安通的速度,如出一辙,同样快如闪电,威势极猛。
这一棍看着所有人都惊呼出声,一般人早就扑倒在地了,李安通稍微好些,没有扑倒,但还是双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顾小楼和朱大铭等人情不自禁地向后退,翠娘打人,所有人都要后退。陈疆行和陈曼丽已经吓得退到了柱子后面。
翠娘一把推开想要护住李安通的赵启秀,大喝道,“让开!”她青黄的眼瞪了他一眼,拽起李安通的袖子就往庭院而去。
还跪在庭院中的金素直接被扯起扔在了一边,这手法跟刚才李安通的手法如出一辙。翠娘把李安通推到院子中央,厉喝,“你给我跪好!”
李安通抬起头静静地看向她,“你又要打我是吗?”
翠娘被她的疏离的眼神刺激到了,她养了她十几年,居然还是养不熟,冷冷道,
“打你就打你。你是我养大的。我为什么不能打?你吃的饭,穿的衣服,都是我赚的,你以为李良付出了多少?”她颤抖地指着李安通道,“跪不跪!”
她的棍子再次击了下去,众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李安通被打得单膝跪地,硬撑着不跪下。
翠娘骂道,“我是你妈,凭什么不能打。你性格顽劣,目无中人,说风就是雨,你为什么对孟老爷不敬?”
李安通道,“他拿爹的性命要挟我,如果我不答应,就要害爹,你知道不知道?”
“害李良?”翠娘冷笑,“如果不是李良做错了事,为什么别人要害他?是他自己做的孽,他自己找的事!”
她抬起头,看着翠娘浑身发抖,生活把她折磨地脸上无半点肉,抖动的似乎是骨头。
翠娘刚才说话的意思是——她在怪李良,为什么领养李荁真的孩子吧?在她看来,如果李良不跟李荁真扯上关系,孟无昶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付他。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自取其辱。
在翠娘看来,没有她李安通,李令仪和李令喜也许会过更好。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啊。
想到这,李安通淡淡道,“你想打就打吧。”
翠娘道,“我要你跟孟老爷道歉。”她指着坐在首席的孟无昶等人。
李安通道,“你想打就打,道歉不可能。”
孟无昶利用李良,要挟她和文叔,简直就是个卑鄙小人。
再说了,谁知道那个武大跟孟无昶有没有关系。武大伤害朱大铭,又放火打算烧死满姨,又杀了郭管家,桩桩件件,也许都跟孟无昶脱不了干系。
翠娘又甩了一棍,“道歉不道歉!”
李安通咬着牙道,“不!”
宋莹心看得害怕,吓得闭上了眼睛。李令仪在边上轻声道,“没关系的,他被打习惯了。”
宋莹心道,“不会疼吗?”
李令仪冷笑,“疼?疼是什么他估计是没感觉的,因为皮厚。”
这倒是孟玉宸第一次看到李安通被打,这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一般人根本受不了,何况李安通看起来那么瘦弱。
他想为李安通求情。这时候如果爹妈说几句话,翠娘也许就不会再打了。可是孟无昶和宋琪君只是冷漠淡然地立在那里,事不关己。
顾小楼和朱大铭则是完全不敢,之前有一次曾仗义出手相救过,结果是两人因此躺了十来天才痊愈,李安通则第二日就好了。
但还是有人出手救人了。
赵启秀拉住翠娘的手,“翠婶,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事的。”
翠娘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警告道,“我教训我自己的孩子,不用你插手。”
这时门口又进来两个人,左静海和梅良哲。
“哟吼。有好戏啊。”左静海得意地笑道。
似乎听说李安通被打,都来看好戏了。
左静海道,“李安通,你别这样看我。我可不是来这里取笑你的。”他被李安通杀人般的眼神吓了一跳。
两人朝着孟无昶施了一个礼。
孟无昶问道,“两位贤侄是来找子丽的吗?”又转向孟玉宸,“子丽。去好好招待一下。”
左静海摆摆手道,“我是来李安通的。”
梅良哲也道,“我也是。”
李安通心中一咯噔。
左静海道,“李安通。你昨晚在天一阁打了人,坏了桌椅,伤了护卫,天一阁老板特意命我前来求债。”
梅良哲也道,“你来廷尉府找李良,打伤了狱卒,爹命我向你讨要医药费。”
赵启秀看了一眼左静海,天一阁的事情,他不是已经托人先压下去吗?难道外公又变卦了,看来还是要逼着自己就范…
李安通道,“多少?”
两人异口同声道,“一千两。”
边上的顾小楼大喊道,“你们怎么不去抢呢。二千两!可以买个大宅子了!”
李安通抬眼看着他们,自己的确是打了人,他们要那么多,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二千两,她没有,别说二千两,就是一百两,她都没有。
之前看爹在狱里,她就把自己的二百两都花在打点狱卒上。
左静海笑道,“李安通,你拿不出来吗?简单啊。你只要答应孟老爷的请求,孟老爷一定会帮你偿还。至于文叔…”
他们果然是一伙儿的…孟无昶杀了证人逼迫她和文叔,又顺带请了梅良哲和左静海一起来对付他们,逼着他们就范,李安通道,“先欠着。”
“欠着?”左静海冷笑道,“你以为这是你们大渊村吗?说欠就欠着!”
李安通怒道,“我说欠就欠,你想怎么样!”
左静海被她一喝,鸡毛立马就蔫了,“可,可是……”
李安通转向翠娘,“你先打完吧。打完我要去找新的证人了。”
翠娘仍然试图劝慰道,“我打你是为了让你向孟老爷道歉,然后乖乖听话。你真的不想救你的死鬼老爹了?”
李安通闭上眼,“打。”
翠娘听说她身上还背负了二千两的债务,以为李安通必然已经心软,答应孟无昶的要求,没想到这孩子还是这般固执,颤抖着声音道,“哪怕是为了你妹妹弟弟,你也不肯服软吗?”
难道他们真的要过一辈子的苦日子吗?这就是翠娘想说的。又有什么关系呢。骨气能当饭吃吗?
她在这个家里被当成恶人,可是她所做的都是为了他们啊。为什么不选一个最容易走的路,为什么要这样倔强!为什么要得罪孟家人!
为什么要来毁了她女儿儿子的人生!她扬起棍子,再次狠狠地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