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城,天已经黑了,整个龙城都笼罩一片喜庆中,今日是花灯节。她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仿佛一切都停在了那里。
如今武大死了,和陈疆世也算两清了,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时候,她又感到无尽的空虚。她在空旷的街上信步逛着,路过之前送锦囊给她和文叔的女子所在的楼,见宋莹心正在里面喝酒,边上还有孟芝夏,看来她被绑架俘虏的记忆已经清空了。
爹绑架孟芝夏,她的心里还是愧疚的。
她从桥边的台阶走下去,坐在石基边,坐着喝酒,听着上面她们嬉闹地路过。
听宋莹心道,“真的吗,姨母真的答应让你和我一起去长安?”
孟芝夏道,“是啊。哥哥已经得了去太学的资格,他要去,我说我也去。我这阵子心情不太好,妈说既然如此,就让我去长安玩玩。莹心,到时候你可得带着我玩呢。”
宋莹心哈哈笑道,“那是自然。长安可好玩了,第一楼,还有小佛塔。最最重要的是,有跟你家文叔一样的小哥哥哦。”
孟芝夏呸了一声,“我爹已经把我许配给文叔了。什么小哥哥,可和我无关。”
宋莹心道,“都发生这样的事,你还想着赵启秀啊?不是听你爹说,他要取消婚约吗?”
两人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脚步显得有点急,估计是赶回去吃晚饭,然后去看花灯。
李安通笑着又喝了一口酒。
长安。爹说希望她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让她去长安,希望她有一天官至大将军。
她以前不去长安是畏惧,长安有太多太多不好的记忆:被人看不起,被何锦伤了心,被郭丽含欺骗,桩桩件件,她就是胆小,害怕了。她今世读书其实也是想挽回一点面子。
可是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她无论努力多久也不可能做到出口就是诗篇。她本想好好和李良在大渊村,没想到如今家不在了,什么都变了,因为爹去了。
爹一去,大渊村也回不去了,她接下来又该去哪?真的要去长安吗?
去了长安,才能有机会从军,才有打战的机会,做到爹所说的大将军。既然不允许她归隐,她只有踏上征程。而且如今身世已经暴露了,郭嘉树很快就会找到自己,更加不允许她隐居山林了。
更为重要的是,虽然李良的仇已经报了,可是娘的事情,她还想多了解一些。
她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李安通了,她的身边不仅会有顾小楼,还有朱大铭,更重要的是还有赵启秀。
到了长安,自己再不懂,不管怎样,文叔一定懂的。既然如此,就去长安又何妨。
她嘲笑地又喝一口酒,站起来,走上桥,牵着马儿向赵府而去。
果然,大家都在等她。
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只要有改变,哪怕一点,都是极好的。虽然她没有救下爹,但是她救了文叔、蓝正青、还有大铭等许多人。
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得慢慢来。
顾小楼迎了上来,“通哥,你去哪了?”
李安通道,“有事去了。”
朱大铭也道,“什么事情要出去那么久,下次可得打一声招呼啊。”
李安通点点头道,“我们开饭吧。”
用完饭,顾小楼吵闹着要去龙湖放花灯,和令仪令喜一起,毕竟还是孩子,什么事情都没有玩重要。但她不一样,她是活过一次的人,自然对这些不敢兴趣。
说了几声,就打算回房。
赵启秀道,“你不一起吗?”
李安通道,“你想去就去吧。我累了,回房了。”
赵启秀跟着她回房。
李安通道,“文叔。你可以去跟他们玩。”
赵启秀皱眉道,“我也不喜欢玩这些。我也回房睡觉啦。”
李安通愣了一愣,洗了把脸,躺在床上,本来困极,一着枕头反而有些清醒。
突然见他脱掉外袍,眼睛一撇,她原以为文叔身高形瘦,没想到也挺有料的,她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去太学?”他叔叔现在是帮主,去长安的资金问题已经没了。
赵启秀换了衣服,“怎么?”她不是不想去太学吗?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李安通道,“我也想去太学。我们一起去吧。”她睁开眼睛,望着被黑暗中掩去一半的赵启秀。
他的另外一半从黑暗中走出来,露出一张儒雅清俊的脸,笑意从眼部舒展到嘴角,整个人都舒畅愉悦极了,“李安通,你不要骗我?”
李安通道,“骗你做什么呢?不过我估计去不了太学,我就去那什么鸿都门学吧。太学我肯定没资格。”
赵启秀道,“什么没资格。我帮你想办法,只要你愿意去。”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她打趣道。
赵启秀道,“有很多种办法。”
李安通摇摇头,“我就去鸿都门学就够了,不一定要去太学。我不想名不正言不顺地进去。而且太学里都是读书的,之乎者也,气质也跟我很不符合。反正都在长安,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么。”
赵启秀没奈何道,“那好吧。”
他心中高兴,突然走到她面前,坐在她床边,李安通此时背对着自己,背影消瘦,还穿着那件藏青色袍子。因为是侧躺着,曲线隐隐浮现,从胸口到了腰边,山势陡降,到了跨部这里又微微隆起。
虽然不是极为妖娆的曲线,在他眼里,却风流至极。
年岁渐长。李安通自己没发觉,她已经过了十四了。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煽动,说着说着,就已经呼吸绵长,静静地睡着了。
赵启秀看了一会儿,把被子给她盖好,转过头,她的俏脸尽在眼前。他也算是略知她的身世。听说郭嘉树是当年长安第一美男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仔细地想贴近想清楚一些,心道好细腻的皮肤,白里透红,丽如芙蓉,没有一点瑕疵,他越看越慌乱,脸色潮红,耳根尽红,忙站起身来,走到书桌边,拿起了一本书,仔细地吟哦起来。
读了半天,才发现书竟拿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