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秀道,“他刚才正好见那些千户走出来,叔叔就说自己要先去一趟画眉谷。”
两人翻身上马,向阳湖而来,琴山正在阳湖之西。趁着月色,也不敢停留,骑到天蒙蒙亮,终于来到琴山脚下,弃马改走,大约过了一二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山顶。
到了一个索桥前,桥极窄,仅容二人经过,下面深不见底。
赵启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李安通见他如此,问道,“你怕高?”赵启秀点点头,“一点点。”李安通道,“那你现在这里,我等会来接你。或者我背你过去?”
赵启秀道,“不用,你扶着我过去就好。”她扶着他慢慢路过,到了中间,忽然整座桥随风抖动了一下,赵启秀猛地抱住李安通的身子,双手扶住她的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李安通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怕高,你也算知道你的缺点了。还能不能走,不能走,我抱了。”
赵启秀呼了一口气道,“别闹。我能走。”说能走,相当于整个人抱着她一般,两人过了桥,只见前方笼着一层薄雾,一个巨石横拦着。
李安通扶着他坐下,“我们先歇息歇息再走吧。”她看了一圈,边上都是悬崖,一不小心就要掉落下去。“我师傅说的真的是这里吗?这里已经没路了。”
赵启秀此时已经镇定下来,站起来,走到大石头面前,游目四望,见其中一块石头十分奇怪,向前一摸,中有通道,只是被野草遮挡着,很难发现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通道,一过通道,只见外面白雪皑皑,里面四季如春,满地鲜花。在这悬崖之上,竟然有人隐居至此。
一路弯弯绕绕,移步换景,走到尽头,便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山谷,一茅舍立在当中。
谷里十分安静,两人环顾了一圈,再走近茅舍推开门。整个屋子十分素净,一张薄板床,一张四方桌,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了。屋外的架子边放满了药草,看起来像是大夫住的地方。
“这屋子的主人呢,你说会去哪里了?你叔叔难道没来这里,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赵启秀皱眉道,“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屋子的主人是个女子,之时不知道她和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安通哎哟了一声,“怪不得我师傅不愿意来,原来她怪你叔叔太花心。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女子?怎么看出来的?文叔,你好厉害啊,这屋子里不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吗?”
赵启秀轻笑道,“有啊,只是你没看到而已。屋子后面的架上挂着一件女人的衣裳啊。”
李安通咳了一声,尴尬道,“是,是这样啊。”她四处又看了看,“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这山谷不大,前方挂着一条似从天而降的银瀑,水落潭中珠玉飞溅,碧潭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还有许多画眉鸟绕着山谷飞,瀑布的左右是一大丛碧藤,长得茂盛。
此时山鸟一鸣,片花满天,微风拂过,榆钱自落。
赵启秀感慨道,“真乃人间仙境。就是想找到这里可不太容易。”他见前方的碧藤长势奇怪,“我们去那里看看。”
两人走近,李安通问道,“你觉得哪里奇怪?”
赵启秀皱眉道,“太整齐了,野外的碧藤不应该这么整齐。”
李安通对这碧藤不感兴趣,她口中口渴,走到碧潭边,见山泉汩汩,十分清冽,用手捧着舀了点水喝了,只觉得甘甜无比,就是有些药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喝完,头脑一震,刚想喊赵启秀,人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李安通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深坑里,一颗水滴从天上滑落,她仰起头喊道,“文叔,你在哪啊。文叔!”她为什么会在这深坑里,是谁把她扔下来的?
她清了清喑哑的嗓子,又叫道,“文叔。救命啊,文叔。”
就这样叫了半晌,人没叫来,倒是叫来了乌云,天空登时阴云密布,一阵凉风飘过,春雨淅淅沥沥地打了下来。李安通更心急了,纵声大叫,“下雨啦。文叔。有没有人啊。”
雨势稍急,不一会儿,雨水便涨到了自己的脚踝处,一身青色长衫沾上了泥土,黏在小腿上,不死心地继续叫道,“救命啊…王八蛋,哪个乌龟王八蛋想害我。”
李安通刚想开始骂人,只见坑口边缘上已经站着个长身白衣少年,秀丽如桃,美眼微挑,斜眼凝望自己。
她露出一个苦笑,知道此人必定来者不善,道,“公子,救命啊。”
少年冷哼了一声,道,“你就在下面好了。何必上来?别叫了,再叫别怪我不客气!”说着便要走。
李安通忙道,“雨好大呀,再淋下去,会死人的。”这坑口极深,她还要出去找赵启秀和蓝正青呢,不能在这坑里。
少年转过头,冷冷道,“别吵!你们是不是戚威派来的,想杀我,没门!你那个同伙已经被绑起来了,你也别想逃!”说完转身就走。
过了片刻,又听到脚步声,李安通心想,这少年也忒轻盈了些,走路都无声响。
这时又见少年捧着个碧青竹笼,对着李安通阴笑了一声,便把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从竹笼里倒下来,霎时,水潭里游满了二十几条或粗或细的圆头小蛇。
李安通惊声了一声,身子一用力,从湿润的土壁上攀爬了上去,双手张开,死死地扣进泥土中,按照平时,以她的武功,必然轻松,但不知怎么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碧潭的水,身子虚弱,加上雨水湿润,没一会儿,终于支撑不住地,从土壁滑落下来。
少年叮铃的笑声从上面稀稀疏疏地传了过来,“这些不是毒蛇,咬几口没事。”
李安通怒极,“那你下来试试!”
少年嘻嘻笑道,蹲下看热闹,这时只见坑里的水位又涨了几分,群蛇还在游动,坑里那俊美少年却不见了踪影,只有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