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猛地站起,套上外袍,赵启秀道,“去看看。”
内室在庙的左面,经过一个走廊便是。只见宋莹心瑟瑟发抖地躲在孟芝夏怀里,双手蒙住眼。
赵启秀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孟芝夏害怕地指指角落,“有一具尸体…”
宋莹心抽泣道,“我害怕。我们走吧。求你们了!”
顾小楼道,“可是外面下着雨呢。雨那么大,走去哪?”
正说着,外面闷雷一声,轰隆,打了人心儿一颤。宋莹心哇了一声,郡主脾气一上来,叫道,“我就要走,我不要在这。”拉着孟芝夏就往外走。
孟玉宸没办法,对赵启秀道,“文叔,安通,你们看看,我们在庙外等你们。”
他们往外走,李安通蹲下身,仔细察看,是一个和尚,低垂着头,脖子间有一个血红的伤痕,是被人掐死的。
“如果是骨密教的人,那这教里有绝顶高手。”她皱眉道,“这手劲,几乎是瞬间毙命。”
赵启秀环看了房内一圈,“看来外面的血迹也是他的。”
李安通见这和尚似乎攥着什么,打开他紧握的拳头,却什么也没有。她见这和尚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帮他合上了眼。
“这里有门。”赵启秀道。这屋子的角落边竟藏着一道窄门,穿过门,往里走上十几步,只见一座雄伟的庙宇昂立在眼前,苍天古树笔立指天,庙前的地上全是尸体,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的诡异。
两人走近一看,只见匾额上书“大相国寺”。
两人对望了一眼。
李安通道,“这么多尸体,少说也有几千人。不知是谁下的毒手?你说会是那骨密教的人吗?”如此场面,看完实在骇然心惊。
赵启秀蹲下身,检查他们的死因,“不一定,官军行处,肆意残杀,连庙宇也不放过。”
李安通点点头,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株古槐树喊道,“文叔。刚才有个女鬼经过,真的。没有头,血淋淋的。”说罢,拉住赵启秀的手,“你快躲在我后面去。”
赵启秀站着不动,轻笑出声,“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看玩笑啊。女鬼?有没有你好看?”
她见吓不到他,也就作罢。两人把整个寺庙都查了一遍,除了野生动物乱跑,并没有其他古怪之处,重新回到前庙,宋莹心已经平复情绪。
孟玉宸问道,“怎么。有什么情况吗?”
赵启秀摇摇头,“这寺庙必然经过残酷的屠杀,没有人活下来。“
李安通道,“动手的这些人是高手中的高手。文叔,你不是说骨密教的人也经常滥杀无辜吗?”
赵启秀道,“话是如此,可是参骨密教的人不过是一些普通百姓,而对着寺里下手的人手法毕竟娴熟得很,像是杀惯了人的。”
孟玉宸见他们两人自顾自地商量着,别人根本别想插进一句话,不止是孟玉宸有这种感觉,顾小楼也感觉到了。
自从去了一趟琴山,李安通和赵启秀的默契好到连他和大铭都有些吃醋了。可是他如今有沈昭兰,也就无所谓了。
经过刚才的事件,大家都惊魂未定。想着等一下若是再出现些什么,长安没到,他们就要被吓死了。于是后半夜,几个男孩子轮流守夜,生病的沈云竹除外。
轮到李安通的时候,她望着篝火,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满地尸体的寺庙,心中极为震动。前世自己也曾经杀过这么多人,所以才感触那么深。
到底是谁做了这些事情?她想的出神,只见孟玉宸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走到她身边坐下。“天遇。”他喊道。
他的眼睛如黑夜一般,“文叔是不是这样喊你。我有好几次也想这样喊,但想了想,总觉得不如李安通来的亲切。”
李安通笑笑。
孟玉宸道,“我刚才吓坏了。”刚才他吓得双腿发抖,看到那具尸体,差点就倒过去了,要不是李令仪扶着。自己这么排斥讨厌李令仪,到了最后居然还是依靠她。他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李安通道,“别怕。我在。”她见他一脸温柔,神情低落,她习惯了保护人,又想孟无昶是孟无昶,他是他,爹的事情跟他又没关系,心中一软,拍拍他的肩膀。
孟玉宸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服从自己,习惯了号令,后遇见赵启秀,见他的身上就有一种不爱服人的高贵气质,这才喜欢和文叔在一起。遇见李安通,这气质更浓了。
现在她竟然对他说“别怕,我在。”从未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如此真诚,如此天真,又带点傻气,好似真的把他当兄弟,他——被感动了。
他揉揉眼睛,苦笑道,“你对谁都这样好么?你这样谁也保护,你有几条命?”
李安通点点头道,“说的也是。那我收回。”
“喂!李安通!”孟玉宸不满道。
李安通看向角落里的李令仪,“我保护你,你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情?”
李安通道,“我妹妹她…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婚约,麻烦你对她多多上心。我知道她有时有些爱慕虚荣,可是对人还是不错的,对你也应该是真心的。”这真心已经超过了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女子外向,无一例外。
李令仪过得那么苦,她也有一部分责任。如果不是李良把一切都给了她,跟孟芝夏这些姑娘比起来,李令仪活得太粗糙了。
一个姑娘是不能活得这样粗糙的,所以李令仪的心态变化,她完全能理解。
孟玉宸笑道,“爱慕虚荣,又真心?是么?不过你的话,我会听的。”
李安通露出齐整的一口大白牙,笑道,“那谢谢了。”
孟玉宸一看,心中一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笑,牙齿真的太齐整了太好看了,笑起来的时候更是俊美的不可思议,他愣了愣,旋即也笑了。
“早点休息吧。我守着。”
孟玉宸点点头,回到自己的稻草边躺下。
到了五更时分,只听得咚咚咚的声音传来,是木鱼声,清脆悠扬,接着是轰轰的声响,又变成了钟声,由远及近,“当当当当。”
她差点要睡过去的头瞬间清醒。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