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通皱眉道,“你想要这种成全?这些就是手段。”这只是刚开始,还是善意的谎言,当然也起到了收拢人心的作用,可是她怕赵启秀会越陷越深,最后变成赵玄这样的人。
这种手段是赵玄会做的事情,而不应该是赵启秀。
赵启秀道,“天遇。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该知道,未来,比这更残酷。如果你要我真诚对人,我只能保证对你如此,其他人,我做不到。我不耍手段,别人会耍,我不奴役别人,别人就会奴役我。我不杀人,别人就要杀我。我的命,跟我爹一样,时时刻刻地悬在那里。”
李安通听完怔然良久,她向来不爱管别人闲事,赵玄爱如何就如何,就是众叛亲离,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她珍视赵启秀,希望他的一生不止是欺骗、虚伪和算计。
她以朋友的身份劝告他,希望他适可而止,可是很多时候,她瑜不掩瑕,很难再去要求别人。
真和假,是与非,又该如何抉择?文叔说的又何尝错了,他不杀人,就会被人所杀。他不算计,就会被人算计。
她难道忍心自己的朋友被害么。缓缓道,
“算了。我没资格说你。对不起。我只是担心,我这个朋友会迷失自我,最后变得…文叔,我只是…”她说着眼睛就红了。
赵启秀见她语意萧索,十分心灰意懒,一时情热,握住她的手,“你说什么傻话,你有资格,一辈子都有。我答应你,我绝不会变成那样。我只用手段对付那些坏人。相信我,我永远不会骗你。”
李安通道,“你对我这么忠诚做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忠诚。”
赵启秀严肃道,“你需要。我只对你忠诚。”
他的严肃突如其来,她微微一笑,“我也是。”
赵启秀见她有点不好意思,满脸春光,趁着她低下头,就想吻在她的发上。但不远处就有人来喊他们,他不得不又撤了回来。
是顾小楼让他们来吃宵夜,因为刚才闹了一通,大家都有些饿了,朱大铭便提议去楼外买一些小吃来,众人坐厅里吃着香气扑鼻。
到了戌牌时分,只听得外面小厮模样的上前道,“沈公子,我家少爷邀你去将军府一趟,少爷叮嘱了,还请您务必带上你那位小兄弟。”
赵启秀道,“你去回复你家少爷,我们等会儿就来。”
小厮道,“我就在楼外等你们,给几位爷打灯笼。”语毕,退到楼外。
他们打眼望去,楼外似乎站了不少人。
顾小楼道,“完啦。一定是露馅了。”
赵启秀道,“没想到那么快。天遇。你和云竹先去。”
“我们去?”李安通道,“还不被戚飞尘扒一层皮啊。这可是长安有名的恶太岁!我可不去,你又不让我动手。”
冯翊道,“不如我替通哥去吧。”
赵启秀道,“你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你家主子。小楼大铭紧闭门户,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出来。我看戚飞尘没这个脑子能推算出来,应该是戚威回来了。”
沈云竹道,“所以他是打算兴师问罪来了。那我们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不如找个机会推掉罢。反正盖颜都已经回来了!”
赵启秀摇摇头,“我们若是不去,就是承认是我们带走了盖颜,就是不给戚将军台阶下,这样不好。如今跟戚威,我们决不能硬碰硬。放心吧,我有办法。你们只管去,我会来找你们。”
白日里刚去过,今日又要去一次。戚府如今正亮着大灯,武卫威严地列在两旁,为首的是雪漪,他一身红色飞鱼服,鬓发微乱,有些风尘仆仆,手持着黑鞭,正在鞭打着黑蛇,黑蛇一个亮凸凸的光头如今也是血迹斑斑。
见到他们来,雪漪拦住道,“沈云竹。你们带走了盖颜,又把责任推到黑蛇身上。这个仇,本大人记下了。那臭小子呢?”那臭小子是指李安通了。
眼前的雪漪,在门房昏暗的灯光照耀下,一张脸显得又是魅惑又是恐怖。
沈云竹心中一怕,情不自禁后退了一小步,他是个文人,最是害怕这些不讲理的武人,“不知道。我要去见戚将军了。”
可戚威又比这个雪漪好到哪里去了。
两人跟着小厮离开,李安通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黑蛇,心中暗恼,说到底黑蛇也是无辜的。他们为了救人,也算是连累别人了。
到了厅上,一个长相魁梧的中年男子站在厅中,不笑的时候就像一座门神,旁边是小鸡仔般发抖的戚飞尘,看来已经被骂过了。
沈云竹和李安通走上前,跟戚威行了个礼。
戚威看了都不看道,“我们府里丢了一个人,不知道两位知道不知道?”
沈云竹道,“人?什么人?”
戚威道,“一个名为盖颜的姑娘。不知道沈公子知道不知道?”又指着李安通道,“旁边的那位也不用再藏了,直接露出真面目吧。”
李安通见戚威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道不好,看来这戚威今日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沈云竹道,“戚将军,你在说什么,我们着实不知。”在此之前,赵启秀已经声明,无论做什么,都抵死不认就好了。
戚飞尘在边上见他们到底赖账,怒道,“你们一来,盖颜就丢了,不是你们是谁!还不快快把人交回来,否则要你们的小命!”
戚威冷冷地看了儿子一眼,戚飞尘登时不敢再说话了。戚威道,“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有人亲眼见盖颜被你们的人带走。这盖颜姑娘是我们府的贵客,我奉她爹爹盖雄的命令要照顾她,你们这样把人带走。至少得问问我戚某人的意见吧?”
最后一声几乎是拿出了将军的威严和狠厉,听得沈云竹冷汗直冒。
李安通见沈云竹说不出话来,忙道,“她跟我们碰面,也不能代表人是我们带走的。”别人怕戚威,她可不怕。事实上,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死到临头都不知的傻蛮性子。
“要证人的话,就是我。”赵玄从边上走了出来。“我的人见到盖颜走出去,然后跟你们碰面。”
戚威也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们一去小楼便知!这盖颜姑娘是我家的贵客,我决不能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请吧!”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个温厚声音道,“戚将军何必动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