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沐道,“你说吧,要和我赌什么?”
她不回答,意思就表明地很清楚,无论多少次,她仍会义无反顾。阿清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顾泽竟会知道。想来他是自己的某个故人?她不知道。
顾泽似是并不意外,“好啊。三局两胜。你赢了这些人的命我留下来。”
齐沐道:“你说罢。”
听到他们的性命就这样被随意地下注了,有些人开始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顾泽道:“第一局,我们玩以前剩下的。你把这些人都藏起来,明早我来找,若被我找到了,算你输。”
“有什么条件?”齐沐问。
“不出暮雪村。”
话一出,众人哗然。不出暮雪村,这又是怎么操作,不是欺人太甚吗?暮雪村才多大,怎么藏这么多人。
顾泽道,“敢吗?”
他的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看着齐沐。
齐沐也露出一个笑容,“好。”笑容很淡,却极美,像一朵冬日白莲。
顾泽带着人往客栈放心走,驼背钟等人旋即跟上,边走便喊道,“李安通。”
李安通顿住脚步,“干嘛?”
“还不跟过来。你是我这边的。”顾泽停住脚步,“心上人的性命还要不要?”
她看了一眼赵启秀,缓缓道:“文叔,我们……”
赵启秀靠近她,贴在她耳边,“这样也好。我留在齐沐大人身边帮他,你在顾泽身边打探消息。我们……”
她刚打算走,手就被他拉住捏了一下,她抬起头望了一眼他,见他对自己粲然一笑,口形似乎在说多保重,她点点头转身跟上顾泽。
“走时还不忘打情骂俏吗?”顾泽道。
李安通不回,心道,这人到底有没有蒙住眼睛。
“我猜的。”顾泽嘴角留笑,转头又看了一眼齐沐,负手带人前往客栈。
到了客栈,金钰去打点吃食,她心中有事,担心他们藏不好,也吃不下太多。
吃完就单独站在客栈门口,金钰摸上她的肩膀靠了上来,她向后一退,“金姑娘。”
金钰笑道:“不理我啦?觉得我骗了你?”
李安通皱着眉低下头。
“啧啧啧。”金钰又摇摇头,“你总是这副样子,谁看了不心动呀。不要屡屡低头。”
“为什么?”
“显得很是柔弱,楚楚可怜,男人怎么受不了。”
“……”李安通皱眉道,“我就是男人。”
金钰道:“是拉是拉。你别担心,你啊,要相信齐沐大人和聪明哥哥。”
她看了一眼里面,顾泽独自在那里坐着,“我们卫主心心念了十多年的人,如果就那点本事,怎么配成为他的对手?”
李安通道:“为什么会如此执着呢。”
“你问我?”金钰道,“我怎么知道。我们卫主做事情,谁也不知道原因。他顾泽想要什么女人没有?野的,柔的,美的,辣的……”
“就跟你一样吗?”李安通脱口而出。
金钰突然脸一红,“是啊。连我,就不能让顾泽动心。有句什么话来着,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乃是人生三苦。也许,因为齐沐大人从未把我们卫主放在心上。”
“可不放在心上的人多得是,难道就只有一个齐沐吗?”
金钰笑道:“你还别说,聪明人很多,像你和齐沐大人一样的傻子可就不多咯。”
李安通又不自觉地低头沉思,眼眸低垂,睫毛颤动,叹了一口气。
此时,楼梯口下来何锦等人。顾泽并没有起身。
何锦一直在客房休息,并没有参与他们的斗争。
驼背钟倒是有些礼数,行礼道:“太子殿下。”
何锦挥挥手示意免礼,“顾泽大人,我有话想跟你谈一下。”
顾泽眼皮微掀,“谈什么?我没空。”
何锦让所有人都出去,坐到顾泽对面,李安通还想再听,已经被婴芽等人拒之门外。原来何锦来这里的确是有目的的。
金钰道:“他之前就认出了我,我答应带他进暮雪村,他答应帮我隐瞒身份。”她摇了摇头道,“这何锦殿下,可不像表面那般柔弱呢。”
那何锦到底想问顾泽什么。她心中好奇,又不便偷听,只是和婴芽等人站在门口。
婴芽见到她,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完全就是一个顽皮孩子的模样,刚才被打的伤痛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至于驼背钟则像个千年树妖,笔直地护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钟紫也乖巧地站在父亲身边。这些人都不太正常。李安通心想。
过了许久,门才被打开,何锦已经不在了。顾泽手抚着酒杯,正在独自喝酒。
此时天空一轮银月高挂,只听得夜风中飘来了笛声,声音悠扬,缠绵悱恻,李安通心中一喜,走之前赵启秀答应如果顺利,会给她鸣笛一曲,让她知道。这笛声飘散在风中,每人听了都有不同的感受。
此时,又一阵笛声响起,更近一点,是钟紫。李安通打眼望去,就见一个柔美的女子立在那里,情不自禁地横笛和之,跟赵启秀的笛声互答,一时之间,诗意萦绕了整个村落。
她心情悲恸,不知是因为笛声,也不知是他们的完美配合,又想起齐沐,不,应该是李荁清孤寂的前半生,顾泽的那个问题,清姨没有正面回答,是否代表她心中有恨有怨,却又无可奈何。
至于顾泽,却抵死想要一个答案。他们两人仿佛是走在命运的两端,一正一邪,十五年来,不断纠缠,至死方休。
笛声空灵,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她望向钟紫,钟紫双目含愁垂下笛子,朝她点点头,转身进去了。
李安通思潮起伏,就见何锦走出,见到她。他是来找钟紫了,“钟姑娘刚才进去了。”
何锦点点头,嗯了一声。却径直向她走来,
“刚才的笛声是文叔吹给你的。你知道吗?”
李安通道:“我该知道吗?我不懂乐理。”唯一的古琴,她也只会那几首。
何锦道:“那你为什么难过?”
“我没有。”
“赵启秀会笛,却甚少吹奏。笛声宛转,可寄情意。他的笛声中有满腔情意无处诉,你听不出来吗?”
看来所有人都是文叔的知音,她不是。“我不懂这些。”她冷冷道,“欲拒还迎,情意绵绵,这招我也不会。”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再帮我吗?”
她转过头,见何锦脸上少见的温柔,双眸直勾勾地锁著她,他是知道了什么,让他的心境竟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她叹了一口气,“何锦,你是个好人。”
何锦一愣,淡淡笑了笑,笑得很柔弱,手扶着胸口,幽深的黑眸却多了些炽热,
“就因为这样?”
他看向李安通,突然认真地说:“李安通,我不会让你失望。”
她刚想说我并不需要你的什么,人就已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