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君,日后还更可能是这天下的王,卑职这样的身份要与您谈情义,岂不是一件既危险不过又可怜不过的事吗?”
嬴政几乎已经确定了什么的站起身来,“赵衍,你在卧岫庄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不过是在那里读了几日书,大王不必多想。”
“是厉楠远?还是洛铭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
嬴政一下气恼的靠了上去,“你竟敢欺骗我?”
如此贴近之下,赵衍更能感觉到这眼神的凌厉,“我的啊衍,从来不会跟寡人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你是中了什么他们的邪术?所以才会这么的心神不定?”
“大王,您真的多想了,如果您不信任阿衍,大可将阿衍处置。”
嬴政定定的看着这个,他觉得赵衍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他眼神坚定而纯粹,仿佛他的世界中只存在着自己,只有君上一人,但现在却复杂得很,让嬴政有些看不透,一点也不像是曾经的赵衍。
“赵衍,这是你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寡人说话,你在胁迫我?或者是在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吗?是因为张良还是洛铭?你不想看着他们死,在心中对寡人的做法百般的不满意,对不对?”
“不是。”
“那是什么?”
“卑职只是一介下民身份低贱,君上您不管怎么吩咐都是应该的,但请君上以后不要再轻易许诺也不用再使那些心术,只要是君上您的吩咐,阿衍一定都会照做,也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会忤逆您的意思,但君上若是将卑职当作一个万物,而还需他人来在卑职身边监视、试探才能放心,那大王您大可对阿衍弃之不用或都以罪论处都可以。”
早在几年前嬴政就将洵尚安排在了卧岫庄作眼线,早在那时候他就算好了想好了,原来洵尚是他的内应,嬴政是假装得那么完美,是用了那么多理由跟温言软语来说服自己欺骗于洛铭,但最后他竟然发现其实自己在整个这一环中可有可无,这让赵衍很是失落,他觉得自己在嬴政心中不知是何物,或许……是连一个玩物都称不上的人吧,只有在那人心血来潮的时候负责配合着那人的情绪。但赵衍始终不明白,他如果跟洛铭跟张良他们都没有关系,那么嬴政何必来做这些多余的事,何必一定要自己去演这么一出呢?难道……他真的会是萧默珩,真是像洛铭说的那样?赵衍想到了在梦中出现的那些场景,但那是梦吗?是梦还是回忆呢?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想弄清楚自己是谁?赵衍抬起头来,他看着嬴政,几乎就要问出口了,但那句话还是被咽了下去。问了他又有什么和呢?答案不过是两个,是或者不是,可就算嬴政说不是,现在的赵衍也未必会相信他,既然不管嬴政说什么赵衍也不会全然相信,那他还不如不开口。这时,陆离从外头敲了敲门,赵衍赶紧退到了离嬴政好几步开放的地方,规规矩矩的站好了。
“大王,李大人跟蒙恬将军到城外了。”
“嗯。”
陆离继续汇报说:“赵嘉已死。”
“越姒姜呢?”
说到这里,陆离的脸色变了些许,“她被一起带到了晋阳,不过多久大王就能一见。”
“多年不见,你也不会想起这个妹妹吗?”
“卑职跟越姒姜没有关系,我是陆家的人,而不是姓越。”
“你这当哥哥的不想她,我这个故人倒是有些想她了。”
陆离不去猜想嬴政话语中的意思,将话题扯开了,问道:“大王可是要传他们来殿中回禀代郡一事?”
“让蒙恬一个人过来,李西垣么……”嬴政瞄了瞄一边的赵衍,故意说道:“赵大人想跟李大人叙叙旧,且将时间留给他们。”
叙旧?陆离有些好奇的看了赵衍一眼,只说:“那赵大人跟我一起去城门口吧。”
“嗯。”
点头之后赵衍也就跟陆离一起走了。
这个晋阳城真是没什么变化,除了从魏土变成了秦地,越姒姜想着,看着这高耸的城墙她又想起了三年前的事,那时候赵玦拼死护了他们出城,那情景还历历在目呢,不过后来想想,嬴政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的,所以那可能也是一个局,不过是嬴政算好了的一环。现在还能再相见,越姒姜竟然还觉得很是期待,她想看看嬴政会不会依旧是三年前那副惑人心魂的伪善嘴脸。本来她以为嬴政会出现在城头的,没想到在城头出现的是赵衍,一见到这人越姒姜就心中恨恨的直颤,在中牟城的时候她就该了结了他的,但张良偏偏不肯,说是要利用他引来嬴政好来个瓮中捉鳖,但被这人引来的还是一场死局。他们没有胜算,早晚都躲不过覆灭的这一天,虽然不甘心但越姒姜心中还是很清楚的,对这一点赵嘉跟张良又何尝不清楚,说到头来,他们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赵衍。”走过城门的时候,越姒姜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满是鄙夷。
“赵大人,别来无恙啊。”
赵衍拱手,道:“李大人。”
“多日不见,赵大人倒是憔悴了不少。”李西垣忽然凑了过去,小声说道:“大王可是精力充沛得很,倒是辛苦赵大人你了,怎么也没吃点东西补补?”
猜到了这人说的意思,赵衍投过去一个略带嫌恶的目光,这下才让李西垣觉得自己这玩笑开得不合时宜,看来这人这段时间跟嬴政相处得不好,难道是嬴政另有了新欢?寒暄几句后,李西垣也进了城,放下越姒姜跟赵衍一起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劫难将至(六)
越姒姜被送到牢房中关押了起来,李西垣本来想去找陆离的,但刚想走开就被赵衍叫住了。
“赵大人,不知有什么事?”
“你跟我来。”
这个人神神秘秘的,一路上不管李西垣怎么问也不回话,只得两人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赵衍才问道:“李大人,你可知道我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