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没有挑起这一手争端的负罪愧疚之感。
横插进一道声音泠泠,如飞泉击石,玉碎撞珠:“你说要向谁负荆请罪?”
红衣似火兀然卷进这珠帘内,那人换了一张全新的容颜,却一如往昔艳而不妖,有着这方天地容不下他的骄傲,又出奇矛盾揉杂着将一室靡靡压下的沉静。
破军不着痕迹松了眉头最后一点郁结,笑开来道:“向贪狼使负荆请罪,去他寒声寂影下走一遭。”
红鸾天姚俱知舒遥到场,剩下来则是他们两个的事,收敛怒容,裙裾轻移之间退到一边。
舒遥是很想拔剑,让破军尝一尝寒声寂影剑锋到底够不够快的。
奈何他只有炼气。
一番权衡利弊,舒遥翻手夺过破军手中折扇,在桌上“啪嗒”一扣,冷冷道:“十万灵石向这位郎君赔罪,十万给我一斛珠。”
破军面不改色,接口道:“各五万。”
舒遥冷笑:“各十五万。”
看他的样子,破军若是不答应下来,大概是很想直接把手上扇子一折为二。
破军服软:“十万就十万。”
“我食言了。”舒遥悠然朝后一仰,脖颈弯出的弧度优美,折扇厚重深沉的檀木柄在他素白指尖散开,吐出一个数字:“各二十万。”
卫珩全程沉默地听着他们过招,不曾出声。
他颇为理解地想着,一斛珠诺大一个产业,确实需要耗费无数来维持。自己当年建论道台的时候,亦是为这些金银俗物伤透脑筋。
全然不曾考虑到一斛珠入内要缴一斛明珠的资费。
也不觉他对舒遥有点宽容过头。
舒遥清楚破军的德性,破军亦是对他的心黑知之甚深,闻言叫苦认输:“倘若不是为找到你这位贵人,我何苦在一斛珠抢人自怀名声?”
他堂堂破军使,纵然不如七杀有主帅风范,也不如舒遥骂名远扬,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一码事归一码事算。”舒遥扇尖轻点桌面,发出“笃笃”几声,“先将灵石拿出来,再说话。”
破军苦笑着取出两个储物袋,分别抛到红鸾和少年手中,歉然道:“天姚姑娘,我不得已使了些手段,万望见谅。”
天姚侧身婀娜行一礼,柔声道:“万不敢当。”
能做到三十二域域主之位的哪个没有点脾气?
杀破狼三使更是其中楚翘。
天姚深知自己不过是沾旁边舒遥的光方得破军一声道歉,又哪里敢理所当然应下?
没看见原本坐在这席上的少年破军连一个眼神也懒得抛过去?
少年接过储物袋,当即欠首道一句:“打扰,告退。”
即使言语寥寥,模样冷淡,仍不掩他半面侧脸如工笔细描出来的秀美如画。
舒遥突然明白破军为何会选中这个人做戏。
连做戏的人模样都要合他口味,果然很破军。
等少年离开,红鸾天姚知情识趣将空间留给三人,破军挥袖设下重重阵法隔断神识。
同时不忘以眼神暗示卫珩他的多余。
卫珩视若不见,不动如山。
舒遥道:“这是我信得过的朋友,你不用管,正好你在,我有事情要问你。”
破军脸上玩世不恭的轻鄙神色一点点消失。
能让舒遥此时涉险到魔域长安城,不惜将自己暴露在七杀目光所及之下,必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他依然展眉笑道:“你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遥撩动了一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