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百年里,那人对贪狼的偏爱有目共睹。
其实不止是过去一百年——
从他们四人相遇开始,那人便格外偏爱贪狼,有意无意护着他多些。
被他唤作尊上的人像是很好说话,好脾气解答道:“杀了我的人是贪狼,你莫非觉得我会帮着贪狼杀你,再让他杀我一次?”
七杀觉得有理。
他闭目一瞬,斩断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大步出殿。
舒遥和七杀对上。
他们心照不宣这是分生死的时候,两相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
舒遥和七杀曾经有过情谊很好的时候。
像他和破军一样好。
那是两百年前,三人加上一个让雪天,均未入大乘,在魔道算不得多么呼风唤雨的人物。
偏偏舒遥和破军爱玩得很,气性又大,常常一言不合和别人大打出手,是生性稳重的让雪天和七杀为他们跑前跑后去向旁人赔的笑脸,善的后。
等后来让雪天做了魔尊,他们成了杀破狼三使。
等七杀从天刑一脉走火入魔到孤煞。
两人矛盾越积越深,一朝爆发后昔年情谊恩断义绝。
只剩下背后意难平的破口大骂对方是个傻逼。
“魔种一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七杀一口承认下:“有关。”
他干脆利落地撕毁了自己戴着多年的面具。
当承认埋在温和谦逊外表下的野心勃勃时,七杀感受到了说不出的畅快。
七杀道:“你迟早要来找我一决生死的,有没有魔种都一样。”
舒遥出乎他意料答他:“不是,至少我不会那么快来找你。”
说来奇怪,两人明里暗里,针锋相对那么多年,一见面便没好脸色。
今天不出意外,是他们两人的最后一面。
竟然出奇的心平气和。
舒遥身体里的血液在不甘地沸腾叫嚣,想要借着这股劲,送出一剑,冠绝仙魔两道。
他的心绪却很平稳,清明如镜。
舒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信口道来:“若不是你在舒宁身上种的魔种,我兴许真会待在卫珩身边,养好伤再来和你一较高低。”
七杀闻言好笑地挑挑眉头。
确实是他认识的贪狼。
有着和整个魔道格格不入的天真倔强,傲慢得恨不得魔道随着他的心意来转,不容有半分违逆之处。
“有一件事我实在不明白。道尊卫珩,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不喜魔道。你是怎样哄得他心甘情愿护着你团团转?”
“莫非美色如刀,当真这般厉害?”
舒遥不受他激。
他眉眼间经过一场浴血厮杀的隐隐癫狂淡下来:“你觉得我为一个舒宁身上的魔种,伤未痊愈,跑来魔宫杀你的行为很蠢。”
七杀奇道:“莫非不蠢吗?”
舒遥不置可否,继续往下说:“就像你觉得我为万川和,宁愿铤而走险杀让雪天很蠢;百年前发现你修孤煞时,不惜与你决裂很蠢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