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两百余年的时光,少年时陈旧的遗憾在今日一夕得到补全,悔恨消弭。
隔着两百多年,和其中无数次怨天尤人,濒临崩溃时的愤怒大骂声,恨天道不公,老天无眼时,天意再一次垂青了他。
是无上的幸运。
比他曾经午夜梦回时在美梦里幻想着能拥有过的,都要好。
舒遥他吧,很有点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毛病。
他明明心里高兴极了,嘴上却故意要问卫珩说:“道尊有没有想过,假若我与破军未曾和让雪天七杀反目,来仙道不过是为了诓骗都道尊的,道尊今日信了我,撤了日月照璧,即是满盘皆输。”
说着说着,他顺衣袖往下,一路从拽着卫珩袖子,摸到抓着卫珩手的地步。
舒遥大概是有点喝醉了。
卫珩想,和喝醉的人总不能太计较的。
他明明深知这个道理,依然带着十二万分的认真回答舒遥:“不会。”
“我知道你,也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与我相处了才多久?哪儿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就想不开,一心暗恋我?
舒遥有点想笑。
他忍着没说也没笑,只是嘟囔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他颊上晕红之色一点一点在雪白似绸缎的皮肤底子上染开,让人疑心是见着烧在云团上的火,落在雪地里的红梅。
一模一样的艳色动人,惊心动魄。
卫珩垂着眼,抬手慢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刚欲举杯时,就被舒遥一把劈手夺过。
舒遥方才没有说自己想的话。
是他认为已经不需要了。
他转着酒杯朝卫珩笑:“喝酒不是这样喝的。”
说罢舒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卫珩无言看他,心想着不过是倒个酒的事,说一声他没有不替舒遥倒的道理,何必绕如此一个大弯。
当然是有其理由的。
舒遥下一刻,出乎意料地俯身过去,覆唇压在卫珩的上,想一口气尽数将含在口中的酒液渡给他。
由于第一次做,业务有点不太熟练,酒液止不住沿着唇角落下,划过脖颈似雪的优美一弯,将红衣衣襟洇湿一团。
破军止住脚步。
他自觉自己在与七杀的一场打斗中出尽了力,事后便十分消极怠工地跑来离皇宫最近的一家酒肆,预备着喝两杯放松放松心神时,不想让他撞上了这一幕。
真是叫人尴尬。
破军经历一系列风风雨雨,彻底看穿舒遥本质,并不是很想对他挂在口上百年的无情道做出任何评价。
他只想退后两步,想趁着卫珩心神动乱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退走。
结果撞上了一个人。
引长烟“风雪杀人一壶酒”的传闻能流转至今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自觉自己被狠心无情的怀霜涧冻成了冰雕一座,很需要一壶热酒去一去体内寒气,就把事情丢给在都城的其他同道,跑来了与舒遥卫珩破军三人来的同一间酒肆。
和破军一样撞上了令人尴尬的场面。
两人凑在一块,一时间竟不知要进要退。
好半天引长烟安慰破军道:“你别太伤心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总有会比舒遥更好看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