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山主取笑,这名字是我胡编乱造的。”
舒遥不疾不徐,娓娓说来,“我这朋友的诨号三把刀是有来由的。他所习刀法分为三大境界,从低到高分别为:人刀、天刀与心刀三重。他眼下正处于天刀境界,欲向心刀突破。”
他说得煞有其事,即便是万川和本人,也有一息动摇,舒遥是不是真有一个叫三把刀的朋友,真有一套如他所说的功法。
后来想想——
算了,一百年了,还不够他看清楚舒遥嘴上能生花的德性吗?
被封住声音的万川和被迫听着舒遥对他的经历胡编乱造,大气不喘:“刀兄受了两次挫败,立志要在心中聆听刀的声音。想做到如此,便要先行摆脱世俗种种喧嚣杂音,于是刀兄发誓,除非是修到心刀境界,否则绝不开口说一个字。”
“山主切莫误会刀兄,山主一心剑道,虽说刀剑不同,但赤诚热情总是殊途同归的。刀兄未修闭口刀之前,频频向我提及对山主是如何推崇敬仰,今日见到山主,才如此失态。”
万川和今日才知道,原来在魔道中眼睛恨不能长在天上的贪狼使,竟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吹捧起他人。
难道这便是仙道所独有的魅力吗?
他怅惘想着。
倒悬山主未做深究,只简单道了一句:“原来如此,后生可畏。”
他问道:“说来我赶来时,见到有雷霆下落至此处,声势颇大,望着不像是魔尊和七杀使的手笔,你们可知是谁出的手?”
舒遥最快应了一声,茫然道:“雷霆难道不是紫微星为防大乘跨境出手,因而降下的吗?”
倒悬山主眸光锐利,直视舒遥。
舒遥不避不让,回他以无辜眼神。
他眉眼本艳得咄咄逼人,如盛夏炽阳下的繁华红尘,神情里却有如皎洁明月,春江之水的清透,两相之下,不觉矛盾相异,反让人情不自禁沉浸了十分心神。
奈何倒悬山主是个没有感情的剑修。
他没有感情,极其公事公办道:“哦?我不知紫薇秘境竟然贴心至此,到愿意专程贴身保护,降下雷霆的程度。”
舒遥跟着他一起一问三不知,蹙起眉头,疑惑不解:“原来是这样吗?当时晚辈未曾多想,只以为秘境既然因为它自己的疏漏放了我们进来,没有让我们白白送死在大乘前辈手上的道理。如今听山主一言,像是另有隐情。”
破军亦帮腔道:“是啊,紫微星哪怕不足将我们按修为彻底分割开,想来劈两道雷霆在不轨之人身上,应是能办得到的。”
倒悬山主没有被说服。
他雷打不动,冷硬问道:“紫薇秘境里应该远远不止你们一波不到大乘的。为何过了整整一日,只在你们这一处降下了雷霆?”
倒悬山主再不近人情,也是教导引长烟长大的师父。
引长烟在他面前自不会拘束,张口就来:“那别人也没像我们这般,先是遇到大乘青鸾,再是和魔尊七杀使狭路相逢啊。”
他说话间,很有点抑扬顿挫的惨痛味道:“就算师父你说大乘妖兽,紫薇秘境里不算稀罕。魔尊和七杀使是独一无二,只此一家的吧?”
引长烟越说越觉自己有理:“假若是旁人遇到的魔尊七杀使,秘境当然会去帮旁人劈的。”
山主一想也是。
从前的紫薇秘境没出过大篓子,他也无从得知究竟是不是秘境举动,或是其他。
他刚欲闭目调息之际,忽察觉到周围一阵气息异动,暴喝道:“魔修出来!”
与话音一同传彻周围的是肃杀秋风。
它们无孔不入,既一寸寸地切割过空气土壤,锐利无匹,同时成了倒悬山主的耳目,将每一处异动皆在他眼中呈现得一览无余。
藏在暗处的第七域域主自知不敌,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不同于魔修一贯爱穿,耐脏又干练的黑衣,这位第七域的域主彩衣斑斓,身上头顶的金玉珠宝在黑夜里亦是堆了一重又一重的灿芒,烁烁生光,耀眼生花。
随时替他大声说着“我很有钱”四个字。
七域主长得也是俊秀养眼的。
但这点俊秀在他满身的珠宝锦绣下,黯然失色。
万川和下意识抬起手挡了挡眼睛。
见到这位七域主时,他忍不住觉得曾经舒遥嘲讽戏称的一句“七公主”并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