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识字读书是先生教给这村里人们的。
想必大娘信口张嘴胡编一段风流才子俏佳人、薄情夫郎落跑妻的本事,也是和先生一脉相承?
说不得是小巫见大巫。
这让舒遥怎么敢放心信任先生为自己诊脉?
舒遥转头幽幽望向窗外,一脸的坚贞不屈。
他已经想好了十八般套路。
甚至犹豫着下一步是该拿剑抹脖子以证坚贞不屈好,还是唱一曲葬花吟,伤怀他如花般飘零的人生好。
可惜先生慢悠悠地说了话,让舒遥空有十八般套路,却无用武之地:
“咳,这位小娘子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劳大娘你先出去回避一下,我与小娘她好好谈一谈。”
大娘不疑有他,十分放心,不忘嘱咐大夫一句:“先生一定要留神,莫让小娘她寻了短见!”
说罢退了出去,“吱呀”一声体贴地掩上木门。将屋子留给两人。
舒遥不变应万变,倔强地梗着脖子不肯回头。
后面飘来一句先生的:“我知小娘你身份不同寻常,不过药是我开的,小娘你大可放心,我不会将你身份泄露出去。”
他语气很平缓,像是蒲扇煎药时蹿出的白烟缕缕般温吞吞的。
却差点没把舒遥吓得整个人扑在窗框上跌出去。
原来自己女装的事情已经被先生知道了吗?
也是,毕竟药还在熬着,哪有医生不把脉就开药的?
怕是个赤脚大夫。
舒遥恨自己好蠢。
他刚才为什么要喊“男女授受不亲”,喊“清清白白女儿身”。
安静如鹌鹑装死哪里不好吗?
他一手支撑在窗框上,另外一只手抖抖索索摸到被大娘妥善安置在床与窗边缘凹陷处的寒声寂影。
好重。
舒遥第一次认识到寒声寂影竟是沉重如此。
就重得如同生命意义。
他不配承担。
舒遥颤抖地举起了寒声寂影,想给先生来一剑架脖子上。
再配一句:“我,魔道贪狼,杀人如麻。你管好你的嘴,不要往外说不该说的话。”就更好了。
算了,不如说魔道破军,或是魔道万川和更好一点。
魔道让雪天也不是不能考虑。
破军/万川和:“???”
兄弟你有事???
先生乍舌:“现在的魔修脾气都那么大的吗?”
他有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不可思议:“连被看出魔修身份都要动手拔剑杀人?”
舒遥:“……”
先生略带愤怒的质问声,对他而言,与仙音弦乐无疑。
一瞬间就轻飘飘得把舒遥从十八层地狱超度回九重天上。
他松了一口气,格外小心地试探先生:“你是说,你看出了我魔修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