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诸位大乘,只觉得空气中有无形的手,拉扯着紧紧勒在他们脖子上的弦。
扯得他们呼吸短促,气息奄奄之间,竟生出了幻觉。
唉,众大乘默默在心里反省。
皆空方丈事多归事多,我们在幻觉之中,竟恨他到了要借这位前辈之口编排他情史的地步,斤斤计较,终究不好。
皆空脸上至始至终慈悲圆融的笑意,没了。
连他身后的菩萨,也看上去原先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那比平时更浓的雾白香烟,便是菩萨口中的叹息。
出家人慈悲为怀。
出家人慈悲为怀。
慈悲为怀…
皆空方丈在心中默念三遍,方合掌望向任临流,温声发问道:“贫僧冒犯,斗胆请问前辈名讳?”
此人身上气息难以窥测,又是与江长星联袂而来,连玄山掌门都要退在他身后半步,在场众人有所猜测。
只是…玄山上一任掌门音信全无三百年,即便如今得见,也不好贸然说出口而已。
“任临流,忝居过玄山掌门一位。”
任临流正色报出来路。
“师父!”
玄和峰主的喊声打断他谦词,她瞧着似悲似喜:
“阔别三百年,我居然能在此处再见到师父。没想到师父你尚在人间…”
说着说着她擦了把眼角,竟有点语无伦次的味道:“啊不是,瞧我说得什么不吉祥话,师父你哪能不尚在人间,要不然我今天见的是谁?”
任临流离开时,玄山掌门与卫珩皆能独当一面,唯独玄和峰主年少,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见状,他也不由得动容道:“我三百年不告而别,虽说是不得已为之的有苦衷,但让阿微你记得,也实在是对不住你。”
玄和峰主使劲摇头:“师父的为人,旁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想必是一定有了不得的苦衷。”
要不然就算是狠得下心抛下她,也舍不得抛下玄妙峰头那只大白鹅啊。
“此事说来话长。”
玄山掌门悠悠叹道:“还是多亏皆空与万小娘相助,我得以脱身与你们相见,他两人的一段情缘,便是看在我的薄面上,也切莫多做难回了吧。”
玄和峰主欣喜的笑容和她微有抽泣的声音一起冻住。
寒冬冰冻三尺,烈日不化的那种冻。
玄山掌门捂住心口,觉得自己陈年旧疾在胸中绞得隐隐作痛,十分难受。
院长顾不得在人前,手肘轻撞江云崖,言语中有掩饰不了的急切:
“玄山的老掌门是说,皆空方丈…与一位万姓女子有过一段?听掌门说法,好似那位女子还是魔修。”
江云崖痛苦低喃道:“不是…我没有,师父,我没有打牌。”
半天他才回神,惊觉:“什么!皆空方丈与万姓女子有一段?可皆空方丈暗恋的不是——”
贪狼使吗?
院长深深无语凝噎。
本来以为魔道的事情已经够纠葛狗血。
如今看来,佛门贵乱,诚不欺我。
江云崖做出结论,仰天道:“我昨晚夜观星象,就不应该出门的。”
院长:“……”
瞎说,你昨晚明明在玄和峰上昼夜不分昏天黑地打牌,哪里有空施舍一眼给天象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