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被吹得发酸发胀,眼底隐隐地泛起泪花。
舒遥挣扎着向卫珩那边伸出手,声音断续:“阿珩…你,抱一抱我。”
卫珩依言轻轻环住他,很温柔一个怀抱。
风不见了。
也没有那么冷了。
舒遥仍没有登上人声热闹的岸边,却觉得靠不靠岸,好像也没那么紧要。
因为他有了雨中火,有了风中檐,也有了雪中酒。
表达到底欠缺,言辞也终究乏力。
只能说是熨贴极了的稀世奇珍,是重逾生死,甘愿生死交托的物事。
舒遥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他颇觉委屈,哭着说疼,说卫珩你一定是不把我当道侣看。
卫珩问他要不要停下来。
舒遥眼泪一落,便不曾停过,一滴一滴顺着他脸往下滚,如牡丹花蕊间藏的一点露珠,不觉狼狈,反而艳色无边,动人极了。
舒遥带着哭音说那还是继续吧。
卫珩以指尖和双唇轻轻擦拭去他眼角泪珠,意味温柔。
和他动作截然不符。
可惜他一番做了白用功,舒遥眼泪一直没停下过来,一波比一波落得更凶,求卫珩的声音却渐渐低微了下来,似是无力继续。
……
等舒遥睁开眼时,已是第二日的天光。
他伸手想要去够寒声寂影。
舒遥记得六道寺的三人仍被拘在玄山中。
他们的性命是舒遥想要的。
奈何舒遥他浑身酸疼,无论如何努力,只够到了卫珩的一截手腕。
很奇异的是,抓住了卫珩手腕,舒遥却比抓住寒声寂影更安心。
他昨日被折腾得够呛,如今仍未恢复过来,索性就着满身酸疼和沉沉眼皮睡了过去。
舒遥再度醒来时,与卫珩相对无言。
屋子里弥漫的,是情绪一个激动就睡了自己前道侣的尴尬。
所幸有皆空,怀着济世救人的大无畏慈悲精神,勇敢跳了出来,将他们拯救出尴尬深渊。
舒遥说:“我要去杀皆空。”
卫珩闻言,将搁至床边寒声寂影交于他手,起身道:“我陪你去。”
舒遥见到的皆空神色萎靡,怀疑人生。
他见是舒遥前来,抬起了头,眼中热切,将舒遥逼得倒退一步。
皆空激动问道:“魔尊,你总算是要来杀我了吗?”
舒遥谨慎回答:“是的,我来杀你。”
皆空仰天长笑!
他笑得夸张,几乎将自己咽得喘不过气来,半晌方止,欣慰拭泪道:
“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这一日。”
终于等到迎接死亡的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