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昨晚在火堆前接住她的人是他了,桑柔心里忽地有什么在搅动着。
像偷窥到她一缕心思般,他说了声“不是在做梦。”
是的,不是在做梦。
傻傻笑。
傻傻冲男人笑,笑问到:“我们要去哪里?”
男人在看她,男人的目光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某种印记,然后——
“笑起来一点都不甜。”男人语气听着有点嫌弃。
笑起来一点都不甜,这是一个地名吗?
“笑起来一点都不甜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桑柔问出。
这话让男人做抚额状,拉她上车的男人则笑出声音。
“我们不去‘笑起来一点都不甜’这个地方。”拉她上车的男人大笑着说,“我们要去安卡拉。”
“然后呢?”
“然后,去一个没有冬天的国家。”
没有冬天的国家会是什么样的国家呢?这个问题很快就被另外一个问题取代:他眼眸里的那抹橄榄绿。
按理说,他们的基因是纯正的东方血统,她为什么会在他眼眸底下捕捉到那抹橄榄绿。
思想间,桑柔看到遍布白墙红瓦屋顶的城市。
安卡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深雪女王下章就回来惹~
第45章 云端的新娘
宛如置身殿堂,周遭尽是从未曾见过的事和物, 成片成片的光穿过落地玻璃, 诺大的空间明亮饱和,桑柔站于酒店房间角落里,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 颠沛流离, 晦涩的身份养成了她和明亮事物保持距离的习惯。
桑柔手里紧拽黑纱罩袍, 佐罗面具被包在了黑纱罩袍里, 被包在黑纱罩袍地……还有两枚戒指,她的他的。
从进入这个房间,那两个男人就一直在忙碌着。
很快,那拉她上车的男人先行离开,对了,这男人自我介绍过,他叫李庆州,名字倒也符合他黑色瞳孔。
她的“哥哥”留下房间继续收拾东西。
“哥哥”现在还是初见时的着装, 阿拉伯长袍, 遮住脸部三分之二的胡须,只不过脸上多了一副金丝眼镜, 很多阿拉伯商人都是这幅打扮。
“哥哥”手机响了。
接完手机,“哥哥”似乎才想起什么,环顾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她身上,皱起眉头。
怎么了?以眼神询问。
不去理会她, “哥哥”拿起酒店内线电话。
这应该是一通酒店服务电话,“哥哥”说他需要衣服,年纪大约在……说到这里,“哥哥”做出让她到他跟前的手势。
桑柔不情不愿从角落走出。
“哥哥”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对着电话说他需要几套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岁女孩衣服。
说完,还以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和对方说:“我希望十分钟内听到敲门声。”
冲着这语气,桑柔猜,她的“哥哥”没准是大人物,就是那种可以随时随地发号施令的大人物。
等等,十三、四岁女孩衣服?桑柔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一眼,顿时明白“哥哥”口中十三、四岁女孩指得是谁。
顿脚,那声“哥哥”脱口而出!
这声“哥哥”让正在拉双肩包拉链的人停下动作。
迎着那束目光,桑柔结结巴巴说:“不是十三岁,也不是十四岁。”
男人直起腰。
桑柔此时看到自己被投递在地板上的身影,很小的样子,也难怪他会这么想。
“我现在十八岁了。”低声说。
说完,挺了挺胸,这样无非想让他看清自己,相信自己已经十八岁了,伴随这个动作,桑柔看到自己被裹在黑色缎布下隐隐约约的胸部轮廓。
巧的很,男人目光也和她落在同样位置上。
心砰砰跳开。
“现在相信我十八岁了吧?”干干说出。
男人敛起眉头。
桑柔心里也不高兴,哪有哥哥不知道自己妹妹岁数的。
带着一丝丝恼怒:“你怎么能连自己妹妹的岁数都记错。”
“妹妹?”略带诧异的语气。
桑柔没想到认亲是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而对方还是这样的态度,更恼了,嗔到:“哪有哥哥记错自己妹妹的年纪。”
气氛瞬间变得奇怪。
男人眉宇间有一抹忍俊不禁的意味。
敲门声响起。
门外站着手拿礼品袋的服务生。
男人把礼品袋往桑柔身上丢:“把这个换上。”
认亲还没结束呢,桑柔呆呆拿着礼品袋。
“我们两点离开这里。”男人很是不耐烦。
两点?现在距离两点还不到十五分钟时间,桑柔急急忙忙拿着衣服往浴室跑。
关上浴室门,恶心眩晕头痛感泛上心头,这种感觉桑柔并不陌生。
不,不能,这个时候千万不要。
牙一咬,桑柔脱下长袍,这身长袍让她脱得额头向冒汗。
数了数日子,桑柔心里苦笑。
为了控制像她这样被用不当手段招来的女成员,那些人会定期给这些女成员服用混有吗啡的药物,桑柔自然知道定期给到她手上的药丸是什么,一直以来,她千方百计要么把药丸毁掉要么藏起来,如果是确实没法子了,才硬着头皮吞下,这种状况一直保持到她被告知成为一名圣战新娘,药瘾发作时桑柔没再和从前一样忍耐,不仅没有她还怀着自暴自弃心理,把之前藏起来的药三颗五颗一股脑往嘴里塞。
汗渍从额头沁出,腿开始抖动,继而,是手指。
不,不,得让她把外套纽扣扣上,再怎么说,让一个当哥哥的人看到妹妹的身体,这会成为阴影,哥哥还要讨媳妇呢,说不定……说不定哥哥连女友都有了,如果有的话,也不知道漂不漂亮?要是……要是让哥哥的女友,或者是未来妻子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肯定会心里不好受。
头壳狠狠撞在墙上,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把未完成的三颗纽扣扣好,似乎,有点见效,她成功扣完一颗纽扣。
就……就剩下两颗。
这会儿,颤栗感从手指蔓延到牙齿,上牙和下牙激烈碰撞着,卯足力气,头狠狠撞击墙壁,没用,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整个身体连同头部狠狠朝墙上撞去,这一撞把琉璃台的洗刷用品一一撞倒在地上,在乒乒乓乓的声响中,门外有个声音在问“发生了什么?”
是哥哥。
纽扣是扣不完整了,可也还好,该遮住的都遮住了。
躺在地上,天花板镜倒映着她扭曲的身体,艰难用手拢紧领口,传来撞门声,目光直直看着那扇门。
眼泪沿着两边眼角。
哥哥,对不起,让你看到我这样的丑态。
桑柔见过那些药瘾发作的女孩,丑死了。
“砰——”一声,门被撞开,从她这个角度看,他是如此的高大,像山像海。
那张附向她的脸写满了关切和焦虑,把她看得很满足。
最后一缕思绪连同他的那声“我这里需要医生!”一起湮灭。
桑柔睡了一个长长的觉,有多长呢,长得就像一个人一生。
陆陆续续,她听到巨大的噪音声,周遭明明很安静,可她就是不知道噪音声是从何而来。
在安静的氛围里,她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隐隐约约,似近又远。
“先生,我建议您把这件事情告诉女王。”
“那天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不是穆斯.林教徒,所以一切无效。”
“我还是建议您把这件事情告诉女王。”
沉默。
桑柔在沉默中再次沉沉睡去,那两个男人的对话像是在梦里发生,又像在现实发生。
再一次有知觉时,周遭噪音没有了,耳朵倾听到地是静谧的世界,在这个静谧的世界里头,桑柔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前所未有过活跃。
思想先于眼睛打开,一些事情陆陆续续来到桑柔的脑海里,最后记忆停留——
眼帘宛如弹簧一般,掀开。
触目所及,是黑混着红。
黑是车顶棚,红是装饰车厢的红绒,她现在这是在车里来着?只几眼,桑柔就知道自己身处于豪华的车厢里。
耳边传来——
“醒了。”
是哥哥的声音,眉开眼笑,找寻声音主人。
桑柔没能找到声音的主人,她的眼睛只看到哪哪都好看的年轻男子,年轻男人也在看着她。
“你是谁?”呆呆问。
“比预计中还晚十分钟醒来。”声音是熟悉的,但那张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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