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他不记得我了。”
“为什么?他也失忆?还是他也是被什么附了身?”
“他本就是他。”
“那…”
“也是一时半会屡不清。我今夜只想与我的知己痛饮,一醉方休,不说其它,可好?”
“好!来!”
酒杯碰撞,清冽洒落。
数十壶酒已然空空,青羽非醉的一塌糊涂,嘟囔不清的说了许多话,大多是做了这皇上后,久久不能释怀的歉疚自责之情。他觉得就因为先皇定了他继承皇位,从而引起来的所有事情,以及死去的诸多性命,本是不会发生的。他把所有的过错承在自己身上,苦闷至极。
这说话的时候,青羽非时不时的就按一按右臂,露出些许的痛苦神色。
“你的手臂,又受伤了?”
仰躺在椅子上的他,笑了一下,慵懒而答:“没有。被陆青乔拧断的那一节,一遇到雨雪之气,就会疼的厉害。”
“乔儿?是他拧断你的手臂?”蒲风别讶色。
“嗯~他没告诉过你呀~”青羽非揉揉头:“莫司鋆你酒量怎么这么好!不不不,是蒲风别,我的好知己~!”
他努力坐直身子,魅然的眸子透着迷离,盯着蒲风别:“我这辈子,喝的最痛快的,就是跟你!但可惜,只有三次!如今这夜,是最后一次!我,我不太舍得你走。”
“聚散终是有尽头。我也甚是不舍。”
青羽非用力眨了眨眼,用袖子擦去眼泪。
“我特别爱哭的。但是我爹很讨厌我哭!我小时候看到个麻雀死了,都会哭上很久。我曾经养过一只狗子,可它被人毒死了,我又是哭了很久。且,再也不敢养个什么。我真的不敢让自己再去尝一尝,有过又失去的滋味。那我宁可从来不去拥有。”
有过,又失去…宁可不曾拥有。蒲风别被这一句戳痛了心。
他似是有些想呕,用力锤着自己胸膛。
蒲风别走到他身旁,帮他拍着背。
“蒲风别,你为什么不是莫司鋆!”他双手死命捂着脸,泪水从指缝留下。
“我身边从来没有让我想要去珍惜的朋友。都是一群吃吃喝喝逛窑子打荤磕的纨绔子弟!我十五岁之前,因为皇上与爹之间的矛盾,处处受排挤。人人瞧不起我,谁愿意与我为友。十五岁后,因我一次参加皇上举办的赏花会,露了些个功夫和文采,被各个皇子排挤,皇上下旨我此后不得在习武。我不服的,蒲风别,我…呵呵,我当时觉得为什么,我会是个什么破世子!我要是个普通人,何须因着别人的矛盾,别人的嫉妒而受着压制?”
蒲风别叹了口气:“如今,已然过去了。你要学着,放下。”
“我放的下,我不过是觉着无人能与我聊得来。我以前不曾遇到你,不觉得有什么。这陈年烂谷子的破事我不会去想。常在书里读什么一生知己难遇,我以前嗤之以鼻!知己何用?自己之心,无需别人能懂。”他又揉了揉手臂,一脸的悲伤,看着蒲风别:“可我现在却懂,知己不是用来懂我心的,知己是自己用来舒心的!无需说个什么旁枝末节,无需掏心掏肺淋漓尽致!你我只要相对而坐,酒杯端起,一切就了然过心。无需言语。是不是?蒲风别!”
“是!青羽非,我也很我,为何不是莫司鋆!”
“你别走了,别走了!你把陆青乔也找来,我帮你跟他说,他那么乖,那么温顺,他会明白你的心思的…”
这人全然的发泄过后,意识逐渐模糊,趴在桌子上,渐渐不再说什么。
蒲风别没有想到。青羽非如此把他放在心上,作为挚友。
“凡间一行十六载,不虚。得以天子倾言,情至我身。莫司鋆,愿你而后,代我长伴着他吧。”
扣门声响,冷语传来:“皇上,天色已晚,可否回皇城?”
这声音,是江易。蒲风别打开门,颔首:“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
江易怔:“莫公子的眼睛?你复常了?”他神色上竟是难得的露出笑意:“皇上,常常与我念叨,之前的你。”
两人看着醉的沉沉的青羽非。各有各的心思。
翌日清晨。
非烟遥梦一间不大的客房浴池里,蒲风别正在沐浴。被一人推门闯入!
“莫司鋆,莫司鋆,你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青羽非如火去急的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