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远高于自己的修为锁住,不可控制地栽向灰雾。安业察觉到身后的气息,惶恐错愕。
王沛静静看着安业的身体被灰雾吞没,温柔一笑:“安师弟,要怪就怪你一无是处吧。修行这么多年,却还只是个金丹初期,元婴终生无望。就这样,你还有什么脸缠着茯苓师妹?”
“像你这样没用的人,还是死了好吧。”
轻蔑厌恶的语气不加掩饰。
但下一瞬,王沛的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他瞳孔一缩,近乎惊愕地看着栽进灰雾里的安业毫发无损地挣开自己的法力束缚,慢慢爬起来。
“你……”
安业的身影站立在灰雾之中,时隐时现,宛如鬼魅。
一道刺耳的似哭似笑的尖叫从那具瘦小的身躯内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音波扩散,王沛瞬间被震倒在地,双耳流出鲜血。阵法与法衣齐齐震荡,也根本无法消除这音浪。
一座座墓碑寸寸裂开,坟墓晃动。
随着噗噗几声,一只只白骨枯手缠绕着血丝从坟墓内刺出。
王沛的金丹几乎无法运转自如,他惊恐地向后退,却被不知从哪座坟墓里爬出来的骷髅抓住脚腕,缠住双腿,根本无法动弹。
“你说得对,王师兄。”
灰雾簇拥着安业,他缓步走出来,半边脸上浮现出一朵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骨花,一边嘴角诡异地翘起,一边却悲伤地抿着,“没用的人……还是死了好。所以,这就是当初你们灵界灭我劫界的原因吗?”
“什、什么?”
王沛咽了咽唾沫,“安、安师弟,你……你冷静点,师兄没想害你,真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看你这不是没事吗?放、放了师兄吧,师兄什么也不知道……”
燃着幽蓝火焰的眼睛静静注视了王沛片刻,安业脸上涌现出一丝无趣的意兴阑珊。
他随手抓过一片灰雾,捏成了几个小人的模样,一边摆弄着,一边用尖锐古怪的嗓音问:“师兄,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胆小吗?”
王沛使劲摇了摇头:“师弟你……你不胆小,不胆小!”
“我胆小。”
安业认真道,“那是因为我和你们不同。我不是你们灵界人,而是来自劫界,是你们所说的劫数。劫界没有元婴一说,所以我一直停在金丹,就是不想被人看破。我的血并非红色,所以我胆小怕事,生怕动武流血。”
王沛听得心神震骇,愕然张着嘴,没有往日半分温文从容的模样。
“你……你是劫数……”
安业似乎懒得看他这副模样,从他身上收回视线,道:“师兄,我也不想杀你的,但谁让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王沛目露绝望:“师弟!师弟饶我一命,我绝不会乱说,我可以发心魔誓……”
安业充耳不闻,自顾自道:“师兄,我记得你是修剑的?你说我吸了你的剑道,凝出剑气,转投入玄剑宗剑主门下,如何?灵主行踪不定,佛主和剑主我却是不能再错过了。”
他悲伤下抿的唇角也慢慢翘了起来,咧开一个怪异的笑。
略一挥手,一群灰雾捏就的小人便齐齐飞起,扑向了王沛,顺着王沛的口鼻耳钻入。
王沛挣扎不断,但一身金丹之力,却根本无法挣开身上的骷髅。冰凉的触感进入体内,如毒蛇缠绕。
“不!不……师弟,师弟别杀我!别杀我!别……”
惨叫声戛然而止。
王沛的身躯慢慢瘪了下去,变成一张薄薄的皮。
一个个灰雾小人吃成了鼓鼓的小球,飞出来投入了安业的口中。
安业将它们一个个嚼烂吃下,然后弯腰收起地上的皮,遗憾地叹了口气:“叔父喜好画皮,定然会喜欢这一张温润书生的,可惜,如今不知去哪儿找叔父。”
说着,安业随手将皮扔给一具骷髅。
那骷髅尖叫一声,钻入皮内。很快皮囊充实起来,紧闭的眼睁开,穿了王沛皮囊的骷髅一跃而起,朝安业俯身一拜。
“殿下,剑主和佛主的气息在靠近。”
“好好准备,迎接我的好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