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一愣, 涨起来那一圈缩回去了,可脸比刚才更红了:“你、你娘……她怎么会……我……”
卢斯看得出来,老头是有点高兴的,但这种高兴不是恋情得偿所愿的那种高兴,是一个普通男人听说一个白富美对自己有好感的高兴。老头虽然挺有本事的, 但他不年轻了, 这把年纪还有个年龄不算大, 长相可以说很漂亮的女人对他芳心暗许,自然是很能满足他的男性自尊的。
可老头不是那种遇到点事, 就飘飘然的人,他经历颇多,很快就沉稳下来:“你和大壮都是我的亲传弟子,我这把年纪了,不会想什么留一手的事情,让你娘放心,别胡思乱想。”
“师父,我娘说,她喜欢你的为人,不图个什么,就觉得你人好。想跟你一块过日子,在剩下的岁月里,不管是几十年,十几年,还是几年,都能相依相伴。”卢斯看得出来,老头对柳氏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不是卢斯今天来提了,老头根本就没朝那个方向想。
这要是现代,卢斯不会给人家撮合的,那是害人。可这个年代,女方又是柳氏,卢斯却就不得不赞同起柳氏的眼光来了。
柳氏不要大富大贵,不要儿女满堂,更不要爱情,她要的是一个能给她安全感,让她可以依靠的伴侣。这些东西,因为她早年间的经历以及卢斯便宜爹的糟糕表现,与她年龄相近的男人都不能给她。可是年纪大的男人,自己都尚且颤颤巍巍,又如何要给柳氏安全感。
然后老头恰好就符合了这两点了,老头年纪大,但依然腰杆笔直,能把卢斯打得嗷嗷直叫。而且老头人品也过关,他真的除了年纪大,再没有其它的缺点了。
这个时候,老头也有那么点动心。他也不爱柳氏,但柳氏确实是一个让他心动,并且随着思考,越来越心动的对象,然后这些心动,在短时间内就累积成了喜欢。可是半天之后,老头还是摇了摇头:“我不能害了你娘,这事……算了吧。”
老头人品真的是没的说:“行,那我就告诉我娘,师父不是不喜欢你,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行了。”
“你!”老头气,可烟袋都举起来了,还是没敲下去,“行,就这么说吧。小兔崽子,你回吧。”
“哦。”卢斯挑挑眉,走出门去,把脑袋伸进来一半,“师父,别抽那么多旱烟了,臭的要命。”
“滚!”回答他的是一只差点拍在他面门上的鞋。
卢斯回房之后,看见柳氏正坐在凳子上扭呢。柳氏一般还是很端庄的,会做出这种动作,显然是心焦难忍。
“栓柱!”
“娘,我师父显然是动心了的。”
“……可还是没答应?”
“嗯,师父人品太好,不愿意耽误了娘,或是给娘惹来什么流言蛮语。”毕竟他们这一大家子住在一块,突然小寡妇就跟老师父勾搭到一块去了,人家碍于黑白无常和师父老班头的威名,不敢当着面说,但私底下绝对有议论的。
“哦……”
“娘,我刚才虽然是阻止了你,但是我见了我师父,跟他说话,觉得,你们俩还是挺般配的。你是不是真心的想要跟我师父成就好事?”
柳氏脸上羞窘如烧,抬起胳膊来,拿袖子遮着脸,黏答答的说了句:“是……”
“行,那你自己找我师父去。你自己去,跟他说明白了,你想跟他在一块,就图过上安安生生的夫妻日子,他活一天你就跟他做一天夫妻,他活一年就做一年夫妻。若是他先走了,你让他在奈何桥上等一等,活到了年岁你也下去,下辈子一起投胎,作对青梅竹马,少年夫妻。”
卢斯没想到,这番话,竟然把柳氏说得满脸是泪。
“栓柱说的是,我去了。”柳氏把泪擦干,站了起来。她这大半辈子,都在任人摆布,即便是这三年强硬起来也是被卢斯逼的,这才是头一回,她为了自己,自觉的,要去做点什么。
卢斯这些话,说得有些尽人事的意思,本来没想到能够真的说动柳氏的。可柳氏竟然真的去了,卢斯顿时有一种看着自家孩子长大了的复杂心情……
等到柳氏出去了,卢斯喝了半口茶,竟然发现自己有点坐不住。他干脆出了门,就在小院里站着,看着老头的那道房门。柳氏从进去到出来,其实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可卢斯就是觉得度日如年,当他快忍不住贴过去偷听的时候,门开了。
柳氏侧歪着头,脸颊通红,眼睛里还含着泪,可唇角却又带着笑。卢斯这个弯的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少妇情怀总是春。
钱老头他也是红着脸的,笑得两只眼睛都弯了,卢斯看着他……觉得这老头怎么这么猥琐呢?
钱老头看见卢斯,瞪了他一眼,卢斯想了想,张口叫了一声:“爹?”
“哎哟!”老头平地没站稳,差点扭了腰,得亏柳氏把他扶住了,“小兔崽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胡闹,还是得叫师父。”
卢斯都做好被打的准备了,谁知道在那声疾言厉色的“小兔崽子”之后,老头忽然就变得语气温和,表情温柔。那声音,卢斯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行,师父,就师父吧。”卢斯忍着牙酸道。不过,这说明事情也确实是成了?
“你们师徒俩聊,我去做饭了。”柳氏柔声道,小碎步跑走了。
剩下师徒俩,再次进了老头的屋,卢斯开门见山:“师父,定好日子了吗?”
“讨打是不是?”柳氏走了,老头把鞋底子就举起来了。
卢斯耸耸肩:“别告诉我你没定日子。”
“六月吧。怎么说你姐姐嫁了之后,得过上俩仨月的。”
这话说的,明摆着老头也着急,卢斯挑眉:“师父,你不会还是个童男子吧?”
“啪!”幸好卢斯躲得快,否则这一鞋就抽在他脸上了,今晚上他可是得跟铮哥开陈(che)布公呢,毁了容可就不好了。
晚上这顿饭,一家子六口人,三口人都低着头红着脸猛吃,冯玲玲和卢红线一脑门的问号,可看着唯一一个面色如常的当家人,卢斯却又跟没看见她们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两个小女子对视一眼,她们俩也都比较成熟,没贸然打听,也只闷头吃喝。
收拾桌子的时候,卢斯端着碗,跟到了灶间,还把玲玲和柳氏都劝走了:“姐,眼看着二月就到了,你准备得如何了?弟弟粗心,这些事情又都不懂,若有需要的,你可一定要出一声,弟弟给你去弄来。”
红线变成了脸红的第四个人:“栓柱放心吧,上回你带来的红布还有剩下,尽是够了的。”
卢斯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个绒布包:“弟弟本来想给姐姐买根金簪子,结果发现实在是囊中羞涩,就给姐姐买了这两眼还算精巧的。当日的凤冠,姐姐也不用烦心,弟弟已经租到了。亏待姐姐了,只能用租的。姐姐,拿着啊。”
卢斯是真愧疚,现代妹子们结婚,谁没有几套首饰替换的?古代不用那么多,可就一个凤冠,想买新的已经大大超出卢斯的家底了。就算是开国皇后善心,表示女子成亲都可戴凤冠着霞帔,那也不是女人们就都能穿戴一次的。就连红衣裳,大多数女人可能一辈子都穿不上。
红线看卢斯给她绒布包,本来下意识想接过的,可卢斯那句话,让她赶紧把手缩回来了。等卢斯把话说完,她直接把两只手背到了身后:“这、这些我如何能拿。”绒布包不小,能看出来里边至少是一只镯子一根发簪。
卢斯说不是金的,但从长短和大小看,是银的可也是够贵重了。
“你是我姐,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姐姐,你如何不能拿。”
“不行,不行,太贵重了。”
卢斯直接把红线的手了过来,将绒布包塞进了她手里:“姐姐,你日后必然要和和美美的。”
塞完了,卢斯就走人了。红线把绒布包掀开,之间里边是一根桃花簪,一对镯子,还有一对同为桃花的耳坠子。图样简单做工却精致,用料也扎实得很。这几样首饰,单用料少说就得二十两银子。
红线是个在家里存在感很低微的人,她其实一直担心着卢斯随便找个人给她嫁了。去年年底那些来说亲的人,每次他们来,红线都手脚冰凉,提心吊胆。后来卢斯给她介绍了秦归,她才松了一口气,且知道卢斯是真的用心了。如今看着这些首饰,红线感觉到的,是内疚和羞愧……
卢斯哪里知道红线的心理活动,他的想法里,钱就是要花的,更何况是这种大事上。现在该给红线的东西给了,他就更放心的去处理自己的人生大事了:“铮哥,我来啦~”
敲冯铮门的时候,卢斯自己都觉得羞愧,尼玛这啥语气?就跟“小娘子~我来啦~”的淫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