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人放在一个院子里问,一方面是因为卢斯和冯铮两人错误估计了陪嫁的人数,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怕这些仆人多心,毕竟妙龄女子不少。
现在,两边初步对话了,不信任还是有,但勉强应该够了。
“那厨子一家子我先要了。”卢斯先道。
冯铮紧跟着:“那四个护卫我去问。看我做什么?这飞醋你也吃?”
卢斯撇嘴:“怎么了?爷就爱吃醋。”又凑到冯铮耳边道,“胆子大了啊?今晚上你看着的。”
冯铮耳朵顿时红了,别过脸不理他。
周安看着这打情骂俏的两位,突然觉得有些噎得慌:“行了,你们俩倒是把好用的都调走了,我就来剩下那三个婆子吧。”
下面的仆人已经又不说话了,慌慌的看着上头的几位大人。三人虽然分好了工,却并没着急。而是说了一声:“现在都安下心来,现在这里这里住着,回来再找你们问话。”
他们现在这地方,乃是无常司衙门后头的宅院。虽然说一般的衙门都是前牙后宅,但也得看什么衙门。无常司给他们地方大,除了前头的衙门,后头到现在还没用上的监狱——无常司到底有没有关押犯人的权力现在还说不清楚,抓着了犯人都是关在其他衙门的建牢里,顶多无常司的人跟着看——还有大片的地方剩下来。
这些剩下来的地方,是兄弟俩一商量,还是给盖成了院子,里头一间一间的房子都挺大,还盘了大炕,用两个铜板五天床位的价钱,租给了没家没业的无常们。有家有业也可以租,就是一家子一间,费用稍微贵一点,一间房一个月一百文。
本来冯铮说是不用钱的,但卢斯劝他,就算无常司的人都好,但白得来的东西,很容易让人不珍惜。而且这些得来的钱也并非是他们贪在自己的口袋里,而是在无常司自家里张榜写账,拿钱去请婆子洗衣服,请杂役打扫房间。
还有剩下的,那就攒着,说好了等到年底的时候,他们两个将军再加点钱,给大家买年货。
如今,这些人住的,就是卢斯和冯铮出钱租来的房间。
其余人还好,那大小丫鬟,还有得脸面的婆子,一进了这地方就立刻挑三拣四的,可又不敢太大声,那一声接着一声,都憋在嗓子眼里的。
“李廖氏!李樱桃!”外头突然一声喊,这说小话的人,立刻就咳嗽了起来,脸上的挑剔变成了惊恐。
又有喊着:“廖孙氏!廖闫氏!”
还有住着男人的隔壁院子,也传来叫人的声音。被叫的战战兢兢,却也只能跟着走,留下的也心惊胆战,坐在炕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一个字。
厨子李顺一家三人到了卢斯跟前,叫了一声老爷好,行了礼,规规矩矩的站着了。
卢斯也不多废话:“你们小姐,常到外头去吗?”
李顺和自家婆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他婆娘李廖氏朝前踏出小半步,回禀道:“启禀大人,我们小姐一年里出家门也不到十回,多是夫人带着去其他大人府上赴宴或是去寺庙里头上香还原的。”
“去赴宴,自然是女眷们自有女眷们的所在,不会跟旁人混到一起。廖小姐去上香,不知道是去哪家庙宇?”
“前头几年都是白龙寺、长平寺和两仪观……可是这两年,开阳多了个三清观,夫人便不带小姐去旁的地方,只去这三清观。”
“三清观很灵验?”
“听说是灵验的,求财的,治病的,还有求子的,都去那。”
说求子的时候,李廖氏特意看了卢斯一眼。卢斯立刻就明白了,他抓了那么多神汉巫婆,还能不知道所谓的求子灵验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为何求子灵?那是有人替男人在女人肚子里下种了!
这种事情,去求子的人家不一定不知道,且这种做法还算好的。还有那直接让男人的兄弟跟女人睡的,或者雇个闲汉来奸污女子的都有。可在现代女子遭了侮辱都不敢开口,在女子告状先要挨板子的古代,女人们更是很少能够得到公道的。
“你伺候廖小姐的,伺候了多长时间而来?”卢斯皱了皱眉,转而去问樱桃。
樱桃是四个小丫鬟里最大的,有十三了,在现代最多刚上初一,在这年代又是为奴为婢的,怕是已经做了几年的活了。
樱桃从进来就低着头,不看她爹娘,卢斯问,她行了个福礼,才道:“奴婢八岁就跟着小姐了。”
“你都做什么?”
“铺床叠被。”
“廖小姐去三清观的时候,可带着你?你也依旧给她铺床叠被?”
“是,小姐去三清观也都带着奴婢,依旧是干着家里的活计。”
“那你……”痞子卢少有的脸红,他咳嗽了一声,指着李顺道,“你且去门口站着。”
第109章
“是。”李顺老老实实出去了, 还把门关上。
卢斯知道他误会了, 以为那是外头那个门口了,在屋里喊了一声:“把门开着,你站过来点。”
李顺又匆匆把门打开, 心里感激的站在门口, 这是人家大人避嫌,也是给他老婆女儿留下好名声。
看李顺站好了,卢斯小声道:“你家小姐可有不在小日子,却弄污了被褥的时候?且只有这一次污了被褥,无论时代当天还是转过天来都再没有……的时候?”
卢斯这话,问得小姑娘脸红如血, 就是李廖氏那半老徐年都不自在的动了动,外头看向别处。
“并、并没有……”可是说完后, 她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后,好似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张了张嘴, 又闭上。
卢斯看了一眼李廖氏:“你女儿终归是伺候廖小姐的, 有什么事情传出去, 坏的可不只是廖家女儿的名声。”
伸长了耳朵听得李廖氏顿时脸上一白,赶紧点了点头。
卢斯自然也能让李廖氏跟李顺一块门口呆着去,但她是人家妈,好奇一起, 自然会私下问,到时候还是得知道。那还不如现在明着说开了,让她自己管住自己的嘴,“你想起来了什么,但说无妨。”
“就是……就是一个月前,小姐出嫁前最后去一趟三清观祈福,在那住了一夜。那晚上,奴婢们都睡得极熟,可小姐怕黑,要是往常,奴婢们总得轮流着给小姐房里看着灯的,那夜里不管是正看着灯的,还是该起来轮值,都没能起来。还有小姐……小姐起来之后,发现腿上多了好几块淤青,就跟……就跟被手抓的一样……当时小姐和奴婢们都吓得要命,只以为是三清观不干净,没敢朝外说。”
卢斯看着樱桃眯了眯眼,这还真是不干净,只是此不干净非彼不干净:“就只有你们小姐身上不舒服?”
樱桃咬了咬嘴唇:“琉璃姐姐……那天便说是自己小日子来了,且她回家去的路上,行走间,也有些不便……”
“我的儿啊!”李廖氏一把抱住樱桃,上上下下的摸着她,眼泪也就下来了,“你怎么不说啊?”
“哪里能想到竟然是这些事情?”樱桃也哭了,都是关在深宅内院的女孩子,其实丫鬟和小姐知道得差不多,要不是卢斯特意摘出来问,樱桃根本不会把事情朝那边想,这就是当局者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