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头看,冯铮从从脖子到耳朵尖都红了个彻底,呼吸也重了,卢斯这才满意,把人拉到行军床上,两人相拥着躺下——行军床宅,他两这是两张床并在一起。
当然不会有啥发生,毕竟还是公示要紧。
闭着眼睛,卢斯没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冯铮背对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卢斯听见冯铮低声问他:“师弟,你说边关现在怎么样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卢斯不想立FLAG,他把冯铮搂得更紧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不怕他们。”
“嗯……”
其实哪里是不怕,都怕。昱朝再怎么小事不断,大事不宁,但大面上依旧是太平盛世。卢斯现代的时候不太理解什么叫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他们那个时代人的想法是一切都为了自由和自我,要抗争。
不能说那个时代的人不对,但当感受到连活着都需要一个人拼尽全力的时候,自由?自我?凉凉吧。
一旦边疆出现大动乱,连活着都成了困难,连根心爱的人在忙碌之后相依相偎都成了奢侈,甚至有可能天人永隔……尼玛卢斯想哭,还想把孙光抽出来鞭尸!
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虽然没说出来,但卢斯还是在心里立了FLAG。
然后……就在他们带着三个蒙元人回到开阳的同一天,战报来了。
兴宇关大败……昱朝大军连失三城,靖王和太子在石城顶住了来犯之敌,但前线到底怎么样,送来战报的传令兵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表示他不知道。他哭,不是因为畏惧天子之威,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太多的死亡和杀戮,失去了太多的人。
举朝大惊!
虽然当初大家都以为自己做了最好的准备,但事到临头,大昱知道真相的君臣们才意识到,他们其实一直都不认为蒙元人能做出什么来。昱朝自先帝和大将军以来,虽然边疆偶有冲突,但那都是小打小闹,他们远离真正的大战已经太久太久了。
皇帝高坐在龙椅上,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何处可调兵!役夫可足够?粮草准备如何?”
已经开打了,还能怎么样?打啊!
且不提被困的靖王是皇帝的亲兄弟,太子更是国家储君,就是没这两位,城池土地不能丢,百姓将士更不能放弃,必须打!
皇帝提出了问题,下面的大臣一个个站出来回答问题,有无法决断的,就几个人商量。武将们也站出来,表示自己可带兵。这就是明君能臣的重要性了,卢斯和冯铮站在武将那边松了一口气。
很快,朝堂上决定下来了两支兵马,其中一支的主帅,竟然还算是卢斯和冯铮的熟人——他们还在食谷县当捕快时候的那位带兵的孙总兵。
不过,这位当年就是老将了,现在年纪更大了。另外那个,听其他文武的意思,也就比孙老将军年轻点有限。如今两位都是高龄带兵,还是打这种大战,老人家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可是再看看大殿上,有能力的将军同样都是年纪个顶个的大。就两个年轻的卢斯和冯铮,但他们俩又不是能带兵打仗的。他们昱朝这个武将,不知不觉间有些青黄不接啊。
跟他一个想法的文武也不少,但只是低声说,看皇帝紧皱的眉头,看来也是同样的意思。真是将到用时方恨少啊。
随着这一天的朝会,国家的一切力量都被击中在了军事上。大理寺和刑部联合办理的案子也被推后,而且说不定,即便是战争告一段落之后,这事情也不会再提起来查了。毕竟这调查的官员牵扯得越来越广,太平的时候还能一查到底,现在却不是时候。而皇帝也需要所有人团结一致,渡过难关。
于是,这大案最后牵扯出来的,职位最高的,也就是承恩公一门老小。
至于那三个蒙元人……倒是从他们嘴巴里挖出来了些人命,可是,这些人之前已经被抓进去了。案子又暂时叫停,不能从这些人那里再朝下挖,有了他们的证词跟没有他们的证词差不了多少。
进入六月,战况依然胶着,前线传来的战报有胜有负,让人一天笑,下一天就哭。唯一欣慰的,就是石城牢牢守住了。
第162章
面对敌人的威胁,无常司自然也不会闲着。卢斯和冯铮接了皇帝的旨意, 押运粮草送往前线——护卫开阳的御林军都有大半被抽调到前线跟人拼命去了, 太缺人手了。
卢斯和冯铮过去当捕快的时候, 也做过押运粮食的事情,毕竟每年秋天都得把赋税送上去。可那时候的情况, 根本不能跟现在的大队人马相比较。
无常司是全员出动,可他们就七百多人。皇帝和大臣们又给他挤来挤去,挤出来了一千兵丁,可这人数还没征召的徭役多呢,看不过来啊。最后只能是开阳的各家, 又给他挤出来了一千五的家丁。
要家丁的时候,卢斯还提了意见,必须爹娘妻儿俱全的, 而且没犯过错, 为人忠厚的。
不是他穷讲究, 实在是怕带出去一群别有用心的,再把辆车半路上都霍霍了。
就带着这么三千多的杂牌,卢斯和冯铮就护卫着粮车,朝着蒲云州出发了。
上回去蒲云州, 还是去找丢失的粮车的, 这回就变成他们自己送粮食的。
上回的蒲云州,还是彻彻底底的大昱领土,如今的蒲云州,却已经失陷了大半的土地。
上回的蒲云州, 从开阳到达一路安泰,可现在,按照朝廷的情报,出了直逸州,就得注意蒙元的小股兵马了。
当国家机器在正确的操纵下开始运转起来,威力是可怕的。比如粮车,卢斯原本还以为又得跟当初他们小县城或者州府运粮的时候,马车、牛车、独轮车,甚至挑夫,各类配置齐全呢。那要走起来可真是要了人命了,别想快。
可实际上,到他跟前的粮车都是双驾马车,虽然马都是最破的驽马,还有大半不够用骡子替代的,但这速度也就一下子都提上去了。
有大半的马车,木茬还是崭新的,显然是工匠刚完成不久的。
不顾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刚出发两天,就有几辆车散架了,还有更多的车摇摇晃晃的,看样子也要坚持不住了。
队伍不得不停下了大半天,专门修理和检查车辆——怎么不晚上修?从兵到杂役,九成九的人手都是夜盲啊。
卢斯觉得,这回干完送粮食的差事,回宫之后,得跟皇帝好好说到说到这个老百姓都是夜盲症的问题。
他们这对人马专心赶路,一路上的州县城池也多有援手,还有老百姓自动自发的跑过来帮忙,给他们送食物饮水,甚至还有占山为王的江湖大王们跑来开路搭桥的。所以,除了有那么百十个逃兵之外,眼看着就要出直逸州了,也没啥大问题出现。
这天晚上,卢斯和冯铮商量着,除了站岗巡哨的,把其余的小旗、伍长都叫了进来。这也是乌泱泱几百口子了。
那些家丁们一来,就立刻闹闹哄哄的,出发前他们还有些胆怯,可一路过来,发现士卒跟无常们也都不错,慢慢就放开了。还是看无常们一个个默不吭声的端正坐着,他们才慢慢闭上了嘴巴。
等到卢斯和冯铮上来,卢斯先阴沉着脸,道:“今日叫你们来,不过是为了两件事,带上来!”
立刻就有无常押着二十多个人从大帐后头走过来,其实众人也都清楚,这是昨天给运来的,从他们这运粮队逃走的逃兵。
下头顿时乱了一小阵,在场的不是大家的家仆,就是县城的兵丁,还都是开阳周边的,不是啥都不懂的。众人都明白,这两位将军,是要杀鸡儆猴了啊。就是不知道,这杀要杀到一个什么程度。
“诸位即便不是当兵的,也该知道什么叫军法,出发之前,本官也着人给你们说过兵法。头一条,不得将令,无故离队者,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