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斯到了跟前,对敬惠公主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这位公主貌似是有些醉了,面上飞红,正搂着个美男子用小酒壶灌他的酒,听见卢斯的声音,她放下了酒壶,扭脸看来:“都说卢将军乃是个玉面潘安,本宫还想着将军在这无常司风吹日晒的,玉面……怕不是黑玉?潘安……那也是要打个对折吧?谁知道还真是个美人儿。”
“谢公主夸奖。”
公主看他脸上依旧保持微笑,不带一丝不妥的,便抛了个媚眼:“可惜啊,将军喜欢的是带把儿的。本宫什么都有,就是少了个把儿!哈哈哈哈哈!”
敬惠公主又笑,她身边的两个美男也都跟着笑。
卢斯又一拱手,依然是八风不动的样子:“殿下说得是。”就这点骚话,想让他不好意思?如今他家正气小哥哥说的情话都比这颜色重。
敬惠公主觉得无趣了:“卢将军,你们无常司是来办案抓人?”
“是。”
“那可巧了,本宫也是来抓人的,且还抓的是同一个人。卢将军,本宫也不为难你,这人……你让本宫睡上一睡,稍后就交给你,你看如何?”
第241章
“无常司抓人,乃是无常司职责所在, 现如今, 廖老虎乃是我无常司嫌犯, 我等抓他,乃是职责所在。而公主抓他, 却只为了睡吗?”卢斯是知道廖老虎长什么样的,身高体阔,浓眉豹眼,这男人是又凶又帅,凶盖住了帅。而这位公主喜欢的类型呢?看看此刻围坐在四周的, 那都是花美男类型的。
“不是为了睡,我找男人做什么?”
“那人可是公主的男宠、奴仆,可有身契?”
“没有。”敬惠公主挑眉, “怎么?卢将军这意思是不愿意?是吃醋啦?那也行, 你来替他啊。”
这位公主根本就是来胡搅蛮缠的, 不过,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么一桩……小事里来?
——这个年代,虽有很多人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但权贵们谁真的害了人命, 若非牵扯进其它事端里头,又何须偿命?赔偿几个钱财,又或者装腔作势的打上几杖,便是雨过天晴了。
这还是杀了平民的, 若是奴仆,便是赔偿都是不需要的。世家大族里,哪家院子里没埋着枉死者?城外的乱葬岗里,一日一日堆叠起来的尸骨,有多少是冻饿而死,又有多少是让人殴打、凌虐致死的?
所以,一群老百姓让人抢了,不管是苦主还是行凶者,除非是涉及到此事的人,对权贵来说,却都是无关紧要的。尤其,这个权贵还是个身份高贵,享乐荣华富贵的公主。有什么能让她如此大动干戈呢?
反正,卢斯是没想明白,所以,他就站在那,不说也不动。
敬惠公主各种调笑,她自己说得口干舌燥,边上的男宠也笑得脸皮都要抽筋了。
正在这时候,就听外头一声响哨!
卢斯把一直握在手里的扇子双手捧了出来:“殿下,这该是殿下遗失的折扇,臣特来奉还。”扇子一放,卢斯转身就走。
敬惠公主暗道不好,可卢斯腿长又是快步离开,这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窜出老远,没时间让公主仔细思考了,她一咬牙抬胳膊指着卢斯:“拦住他!”一群男宠与侍卫当即就仆了过去,“你敢打他们!就是对公主无理!”
可她的话没能让卢斯手上客气,却也有分寸,跑得最前的一个,卢斯一个侧身,一推接着一拉,他这人就脚底下拌蒜,磕磕碰碰的自己朝着同伴扑过去了。后头的人也多是如此,一个个颠颠倒倒的,没多久,就滚作了一团,让卢斯堂而皇之的开门走了。
“将军,那廖老虎与一干意图反抗之人都已被押回衙门,可是没见着什么特别高大之人。”
“嗯。”卢斯点点头,“咱们也回衙!”
敬惠公主堵住了路,无常司就真的过不来了?卢斯来的时候是过不来,也不好过来。因为里边的人不知道,越过了围堵的公主车架,外头还有什么。他们最高的就是小旗,万一正面对上大人物,不但犯人要丢,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堪忧。
卢斯来了,见着了敬惠公主这位正主,私下里就已经有人浅进去了。不走路,一路翻墙过去的。这里多是中小小商家,敬惠公主不好惹,无常司更难惹,反正那敬惠公主也不知道无常司的人确切的走的是哪家门户,不吭声对谁都好。
如今人已经出来了,卢斯也没必要在这继续跟敬惠公主虚与委蛇了。
“卢斯!把人给本宫留下!”卢斯前脚上马,后脚敬惠公主已经追出来了。
卢斯是真不明白,这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反应也太激烈了:“人已经到无常司了,还请公主留步。”
卢斯拱了拱手,带着大队人马走了。不过,若开阳府尹知道会惹这位公主如此闹腾而躲避,倒是也有可能。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开阳府知道,无常司不知道呢?
卢斯半路上就跟带旨回来的冯铮撞上了,俩人并驾而行。这时候卢斯就有点后悔没坐马车了,骑着马俩人离得太远,不好说话啊。尤其是公主那事,虽然敬惠公主的名声已经是债多了不愁了。可是卢斯也不能骑在马上公然就跟冯铮说刚才的事情,但这光天化日的,若是他们在大街上共乘一骑,那明天就得有御史奏他们有伤风化了。
——皇帝宠他们,但那是因为他们给他办事,不惹事。这种情况也让御史上奏,那皇帝就不见得依然宠了。
正走着呢,就有个无常匆匆来报。
“廖老虎病了?是病?”那意思不是我们打伤的?
“是病,我等到的时候,廖老虎并未反抗,老老实实跟着就走了。从公主府马车的合围里出来,还多亏他熟悉周围地形。这一路上,我等也没碰他分毫,可是到了衙门口,他脚底下一踉跄,我们手底下人一搀扶才发现不对,他身上烫得厉害。属下来时,已经找了大夫给他看诊,可到底怎么样,属下就不知道了。”
“好。”卢斯和冯铮点了点头,众人闷不吭声,反正也不能纵马,快了慢了都是这速度,总算是到了自家衙门门口。
马交给了杂役,两人一边跟着带路的无常朝里边走,卢斯一边问:“你说这人会不会是装病?”
“早知道咱们到了,所以装病?为了不说话?”
“他有病在身,那就上不得刑了。还有那位公主……”卢斯简明扼要的说了说经过,“那公主诡异至极,他若是要救廖老虎……这么大张旗鼓的,其实才是要让人死吧?摆明了说廖老虎身上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啊。”
“你觉得廖老虎无辜?”问完之后他自己就笑了出来,还对着卢斯摆手,示意他别回答。廖老虎的地盘虽然不大,但也是个大哥,他怎么可能是个彻底的无辜之人?
卢斯也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在这件事上,廖老虎到底无辜与否……还是继续查吧……现在有了陛下的圣旨,咱们就能去查陶国公了。真是头一次见走向这么古怪的案子,本来以为就是稍微有点复杂的抢劫案,放现钓出来的鱼是一条比一条大。”
冯铮点头:“我看你脸上,一点不乐意都没有。”
卢斯笑容不减,更是一脸的跃跃欲试,就像是即将打猎的猎人:“铮哥,你也差不多啊。”
两人说话间进了廖老虎现在所在的房间,这里是专门给有病或者身份特殊的犯人建立的特殊牢房,除了门窗上的铁栅栏,其余都跟客栈的客房没啥区别。此时廖老虎的房间里,药味浓郁,显然是刚喂过药。
廖老虎这个人,还是多年前卢斯印象里的那么一个人,又凶又帅,跟他的名字挺符合的。有其他这个人大概还有点胡人的血统,眼窝比普通人深,睁开眼的时候双眼凶光毕露,胆子小点的人只看他的人都能被吓尿了。不过现在这人闭着眼睛,眉心紧紧皱起,看起来也没朵纯良。
“到底什么病?”冯铮问边上的无常——而且从进来开始,他就觉得这屋里照顾外加监视的几个无常面色都有些古怪。
被问话的无常面色越发古怪了,他也没回答,而是去稍微掀开了一点廖老虎身上的被子。
“……”卢斯和冯铮的面色顿时也古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