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少少猜出来点事情的人,赶紧劝住:“闹不清情况就别跟着瞎掺合,陛下是迁怒的人吗?至少等等,再看看吧。”
有冷静的就准备再看看了,但还有愣头青上书,不过这些上书都石沉大海。那些被削爵的勋贵也都没动静,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在宫门外叩拜谢罪。大多数还都关门闭户,约束子弟,简直是安静如鸡。
见此情景,除非是少数傻子,其余大多数人都明白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是已经是发生了大事,不会是跟太子遇刺有关系吧?
越来越多的人,变得安静如鸡了。
果然没几天,以君前失仪为由,皇帝砍了自己的的两个大舅哥。
失仪这个罪过,历朝历代都是皇帝最好用的罪过,因为这个罪过的量刑非常的宽松,最高能够说成是大不敬,诛三族都没问题,最低罚点金,闭门思过三两天,也就没什么事了。显然,魏家这个不算是最上,但也是上上了。
以魏家为开始,又揪出来了一长串的勋贵大臣,其中不少直接砍了,但也有让拿银赎罪,或者是可以削爵保命的。
总之是勋贵被洗了一把牌,不过真正老老实实或是忠心办事的人,没谁被牵连进去。但即便是如此,也是越接近年底,众人的心情越紧张,整个开阳的环境越紧绷。
冯铮拿到了刑部的批文,是个“准”,另外还得到了卢斯的家信。可冯铮没让送批文的无常离开,而是问他开阳的事情。
“……伤势好很多了?”
“是!临来的时候,卢将军还对着属下撩了衣裳,就是让属下看看的。淤青已经下去很多了,骨伤属下不会看,但敲着将军已经能下地,应该是无妨了。”
听无常这么说,冯铮终于松了口气。
“还有,卢将军说,要是再过半个月,他就能过来帮您了。”
“也好。”冯铮笑得更开心了些,他这边一个人是有些挠头。下属离开了,冯铮才看卢斯的信,看了两眼,冯铮脸红了。
卢斯那两笔字啊,如今勉强是比狗爬好点,变成猫挠的了。就这笔臭字,卢斯写的都是:每日孤枕,夜里冷得很,我想你热腾腾的腰,我弟弟也想你暖呼呼的腿……
冯铮从头看到尾,脸红得都能嫡出血来了。他站起来——裤子有点别扭——想把这信烧了,可是信都挨到烛焰旁边了,他又不忍心了。毕竟是师弟寄过来的信,虽然这内容无耻了些,可其实也是真情流露,更何况……师弟想,他难道就不想吗?
这些天都忙于公事,没动那个心思,如今让冯铮这封信勾起了心思,一股热气到处乱窜,冯铮把信折叠好放在怀里,沐♂浴去了。
浑身冒着热气,略微喘息的坐在浴桶里,冯铮就在想那个石矿的事情。非得说顾县有什么特产,那就是石头了,可惜,不是什么好石头,石雕之类的手工艺没有带动起来,就只有下苦力切割的大石,割下来之后,也就是开阳附近用来铺路的。
这差事太苦,一个不小心还容易缺胳膊断腿的,即便是顾县,也都少人干,所以都是罪过稍轻,不需要流放,但是被罚苦役的罪人,被弄到这里来开石头。
最近这两年,被罚来的人还不少——无常司有功劳在里头啊。
若是伪装成被罚苦役的罪人,进去了到底怎么样,外人可就不知道了。毕竟石矿少有人去,石矿里头囚徒和看守也是泾渭分明。
冯铮的头靠在浴桶壁上,抬头看屋顶。其实即便卢斯没有来消息,他也准备明天派人去石矿。因为石矿也是最后他认为的可能藏人的地方了,如果石矿还没有人,那么,他最初对蓼仲谨依然留在顾县的猜测,大概就是错误的了。
毕竟这都快一个月了,躲藏这么长时间,一点都不露马脚,实在是不太可能。
换言之,很可能因为他的判断失误,让蓼仲谨已经逃脱许久了……
把头抬起来,冯铮在浴盆里抱住自己的双腿,明明刚刚纾解过,可是他的心情,却有些不太好。
第二天天还灰蒙蒙的,冯铮就带着人出发前往石矿了。
顾县通往石矿矿区的是一条很平坦齐整的大路,这是经年下来,让运石料的大车碾压出来的。一直走到了晌午,才能见着远处几座跟旁的山不大一样,上面有着明显“补丁”大山。再近一些,就能看见那补丁上还爬着“蚂蚁”。
他们这石矿场也是有岗哨的,毕竟里头的都是犯人,说不准就有个劫囚啊啥的。等到更近了一些,就有矿场里头的差官迎出来了。这里的看守穿着捕快的衣裳,带头的也被称作班头,也是听各地衙门的管,可却不归在三班六房里头,而在当地驻军的衙门那边拿钱,也算是管理混乱的一种表现了。
这班头姓柴,黑胖黑胖的一个人,一般的胖子是一个顶俩,他是一个顶仨。朝石矿场的大门一站,就跟一堵墙似的,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冯铮没忍住,看了一铁链。
寻常捕快是腰上缠绕得规规矩矩,密密麻麻,就跟个铁腰封似的。还有让他缠了多年的,卢斯的细腰,都要比旁人多缠一圈,不过那腰细归细,却也有力得很,用起力来……
“咳!”冯铮暗骂自己不务正业,这时候怎么还能想那事?
不过这个柴班头是真的胖,他腰上那铁链子缠了两圈就算完了。
在这种地方胖成这样,想不以貌取人都难啊。
第256章
“小人柴大勇, 见过将军!”这位柴班头仰着他那张锃亮光滑的脸,谄笑着, 带人向冯铮行礼, 他身体胖大,跪下去极其艰难。
“嗯。”冯铮很有官威的点点头,“本官看你行动不便, 那就不用跟着了。”
他带着人下马,从侧边就进了这个石矿场。柴班头只是跪下就呼哧带喘,无常都从他身边走进后头的大门,他手下要过来搀扶他就得穿过无常的队伍。不过此时他那些手下都一个比一个规矩胆小的在地上跪着,没人敢站起来。
无常大部队走完了, 却还有两个小旗的人马,直接在门口站着把门了。
有个带队的小旗道:“还不快把你们柴班头扶起来?总怎么跪着, 像什么话?”
那群看守才屁滚尿流的爬起来, 搀扶他们柴班头,那可真是好家伙,六七个人一起上,才把人给扶起来。起身的柴班头, 又喘了一会,这才对着两个把门的小旗拱拱手:“两位无常爷爷,小的几辈子人都在这穷乡僻壤、鸟不拉屎过活,如今突然迎来了诸位爷爷, 心里高兴,却又惶恐得很, 还请两位爷爷给小人透一透风,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柴大勇说得恳切,他话没说完的时候,就有手下凑过去,跟两个小旗“握手”。那两个小旗也没拒绝,接了递过来的小荷包。其中一个便道:“柴班头,其实这事情还不好猜吗?只是我们大人疑心有人躲在你们这石矿场里而已,你也不用担心,让我等翻找一番也就罢了。”
“咦?可小人这石矿场里的都是在案的罪人,大人想要找谁,只要知应一声,便能将人调去了,何必调人来找呢?”
两个小旗却是只笑,并不说话了。
柴班头也不多言,宫拱一拱手:“多谢两位大人给小人解惑。”转身匆匆忙忙的带着人走了,只是身材所限,再怎么匆忙,这速度也都是快不上去的。
柴班头挪着走了,还是留下了看大门的守卫,不过这些守卫都离得无常远远的。守门的两个小旗就凑到了一起,看彼此手上的荷包。
“哟?五两,不少了。”荷包轻飘飘的,两个的里头都是一张最小额的银票。
“你说他这石矿能有多少油水?”
“私底下卖点石头,再加上刮一刮罪人的骨头,油水该是不少的。给咱俩这么多,刚好是不多不少。”
“刚那柴班头说几代人都干这个,里头的门道、人脉,看来也是门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