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他已经习惯了遇到什么事情都跟司无岫说,哪怕对方听不见,唐宁也像是知会对方一样,反正他也不需要得到司无岫的认同,只是觉得司无岫作为同伴也有知情权罢了。
然而没等唐宁继续说,他忽然就感觉到尾巴被人摸了一下。
唐宁:“……”
“咳……”司无岫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脸色还有一丝虚弱,“我们到唐家堡了?”
“你是不是已经装睡很久了?”唐宁完全没有被他的柔弱给打动,狐疑眯起眼。
司无岫面不改色:“我本来意识还有些不清醒,是周围太吵了,才会醒过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就快到唐家堡了,难道不是你刚才已经听见了我说的话?”唐宁在心中哼了一下,还想骗他!
然后赶紧把自己的尾巴从对方手中抢救出来。
苦肉计是没有用的,就算你表现得再虚弱我也不会把尾巴交给你。
几天不见,小狐狸似乎又变得聪明了些,这样下去只怕以后会越来越难忽悠了……司无岫遗憾叹了口气,对唐宁伸出手:“头晕,阿宁能帮我一把,扶我起来吗?”
唐宁又看了他一眼,确定这人是真的虚弱,而不是装出来的,这才握住他的手,扶着他坐起。
司无岫捏了捏唐宁耳朵上的软毛:“我躺了这么些天,阿宁就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
“说……说什么?”唐宁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恭喜康复,实力更上一层楼?”
“当然不是,谁要听这个。”司无岫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是熟悉的落寞表情,“自然是想知道阿宁这些日子以来少了我的陪伴,夜里独自一人会不会感到寂寞,有没有想我之类的。”
“没有。”唐宁很果断地回答。
就算有也不能跟这家伙说出来啊,指不定又要以此为由摸尾巴,唐宁对他得寸进尺的功夫已经领教得够多了,哪怕司同学才刚醒过来,也不能放松警惕。
司无岫神情伤感,轻按胸口:“我在梦里都是你,阿宁却如此狠心……”
“演得有点过了啊。”唐宁提醒他,“玉荷说其实你没受什么伤,就连腰侧的旧伤都没有复发的迹象,捂胸口这个动作完全可以去掉。”
“那这样?”司无岫改为以手撑着额头,半个身子靠向车窗,才透过窗缝照进来的阳光中,他的脸色显得如玉一样白。
唐宁好笑地看着这戏精,刚想要点评两句,忽然马车前方变得更加人声鼎沸,而且还夹杂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围观百姓纷纷爆发出一片掌声和叫好声,马车内里的唐宁和司无岫都是一愣。
“阿宁,你快看看是谁来了!”唐二哥激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然后掀开车帘让唐宁往外看。
唐宁顺着对方所指看去,就见一个身穿墨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马车前,看五官和他二哥有几分像,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
唐宁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大……大哥?”
唐大哥深深地看了唐宁一眼,又转头看向同马车的司无岫,对他微微颔首,不苟言笑地跟对方打招呼:“在下唐安,阁下便是司公子?”
司无岫也恢复一贯的表情,正色道:“不错。”
唐宁紧张地在两人之中看了看,因为他觉得大哥好像有点严肃,不像二哥那般好说话,不知道司同学和大哥之间能不能相处好。
然而唐大哥只是在问了司无岫的名字后就没再看他,仍然用深沉而又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看向唐宁,尤其是在那双狐耳上多看了两眼。
唐宁更加紧张了,总觉得他大哥好像是在酝酿什么,不知道自己无法完全化形这件事,会不会遭到他大哥的训斥。
但是,唐宁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
因为他大哥酝酿了半天之后,突然一个深呼吸,对着唐宁朗诵了一首诗——
“西南山水多险恶,却有灵光入山城。回眸一笑百媚生,吾家有狐初长成!”
“好!”唐二哥在旁边配合鼓掌道,“大哥的文采比我离家时更好了!”
唐大哥矜持点头,长袖一甩背在身后,一副文采风流的气度:“过奖。二弟,你在家总是不读书,到了要用的时候才发现腹中无点墨,这怎么能行?回去以后你跟我多读两天书,也能对阿宁吟出一首像样的诗来了。”
唐二哥挠了挠头:“还是不要了吧,我读的书再多,也比不上大哥和阿宁啊!”
唐宁在旁边听得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他大哥这……这也能叫诗?平仄好像都对不上啊,而且内容也满满的都是天雷。
就这样,他二哥竟然还能这么真情实感地为大哥鼓掌。
唐宁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