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伸手,服务生没来,倒是先被刚进入视线的两个人瞟到了。
阿尤布,还有……穆萨。
第031章 暗藏哑谜情纠结
相逢是一种偶然,而处处相逢,便算得上是缘分。
今天的穆萨和以往大不相同,褪下传统的白袍,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更显出身材的修长挺拔。即使站在热闹的人群里,也能显出一种卓然的气质。依然是那张脸,眉眼澄澈,睫毛卷翘,可他似乎憔悴了许多。持续的守斋必定辛苦非常,令他本就分明的轮廓愈加消瘦。
沉寂了半个月,再见他时,我依然会感到心跳加速,雀跃的情愫翻腾在百转千回的思绪中,洋洋洒洒地飘散开来。
他没有穿白袍。没有。
我几乎因为这个认知而泫然欲泣,好似重重叠叠的屏障都被撤去了一般。他来到酒吧,就像无数到这里寻找乐子的人一样,再没了那些繁文赘礼。
我静坐不动,我看见了他,我知道他也看见了我。可是,就在我们眸光对视的那一瞬,他原本恬淡的表情骤然一怔,便是迅速别开眼去。
我垂下了头。
久而未见,他看也不愿看我。说不清自己该失落还是悲伤。
亦步亦趋的牵恋,避重就轻的情谊,都在眼眸对视的一瞬,皆寥落成虚妄的幻梦。
无声的僵持后,穆萨似乎想要拉着阿尤布离开,可已经晚了,阿尤布朝我走过来,兴高采烈地打招呼:“cece,你居然也在这儿!”
我挤出一个笑容,故意不看穆萨,浅浅答道:“是啊。”
“一个人?”他拉着穆萨在我对面坐下。
“不,我和朋友一起来的。”我朝舞池努努嘴,连翩的腰肢被比尔的臂膀锁住,两个人正在舞池里贴身耳语。
阿尤布会意地点点头,并不反感看到他人的亲密接触,但也没表示赞同,只说了句:“被朋友冷待真可怜。”
我无奈地笑了笑,顺口而出:“我最近似乎运头不好,常受冷待的,都快习惯了。”
我只是随心一说,出口后才发现似乎意有所指。一直沉声不语的穆萨怔了怔,突然沉声低语了一个词:“no.”
“嗯?”我和阿尤布同时把头转向他。
他是在否定什么?否定我运头不好,还是……否定我被冷待的事实?
无论哪一种“否定”,似乎都比形同陌路更好些,但形同陌路,未尝不是上佳的选择。
面对我和阿尤布的目光,穆萨迟疑了两秒,这才混乱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冷待是有原因的,你的朋友本身肯定也不想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深邃的眸光似要看进我心底。
不知道是想得太多还是确有其意,我竟从穆萨的话中嗅出歉意和无奈的味道。他是想告诉我,他本意并不想这样对我忽冷忽热吗?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如若是真有其意,他躲我便含有苦衷;如若是想得太多,那便更不需追问什么。
纠结的眉宇愁容渐渐疏淡开来,我对穆萨笑了笑,似是满不在意地说:“我知道。”
有种暗藏哑谜的感觉,原来中东人也会这样纠结。
第032章 酒吧规则甚迥异
我和穆萨一时无话,阿尤布也没闲着。招来服务生,点了几杯上好的葡萄酒,还是不参与今天欢乐时光优惠的那种。
我看了眼价格表,面露难色:“其实,我没有带这么多钱……”
阿尤布笑得浑不在意:“怕什么,穆萨付钱。”
果然是有钱,轻轻松松就挥霍出去了,我在心里暗想着,不觉偷偷瞟了眼穆萨:“这样……不太好吧。”
穆萨轻轻摇摇头:“上次小组汇报多是你一个人在忙,我们两也没能帮到你什么,就当做是感谢你的。”
他既然这样说,我便多了几分心安理得。可一想到穆萨把我们之间的一来一往算得如此清楚,心里又有些怪怪的滋味。微咬嘴唇,不自觉把头扭向舞池中央。
这厢,我和穆萨少语寡言;那头,连翩和比尔已交缠得情意绵绵,隐隐生出亲吻之势。
在国内,酒吧是艳遇的绝佳场所,互相抚摸、亲吻大有人在,所有人都见怪不怪。可连翩和比尔刚刚有了身体纠缠的趋势,酒吧的保安便大步流星地走到他们面前,开玩笑般地说了几句话,也生生阻隔了两人进一步发展的动作。
“这是怎么了?”我困惑地问,在迪拜,连酒吧也要限制亲密动作?
阿尤布不以为意:“合法夫妻也不行。”
“这样啊……”
迪拜的酒吧,果然与国内的大为不同。
我环视周围一圈,又发现眼睛所见之处没有一人抽烟。迪拜禁酒,却有酒吧;而这禁烟,看来贯彻得更为彻底。
我说:“在中国,酒吧里有很多人抽烟,总是云雾缭绕的,可是这里没有。”
阿尤布点点头,同我解释道:“在我们这里,酒吧吸烟必须去规定的吸烟区,喝酒也是,酒水按规定是不允许带入舞池的。”
我想到国内酒吧里集喝酒、抽烟、跳舞、*为一体的舞池,若有所思,不禁感叹道:“在宗教限制下,连酒吧都如此纯良守礼。”
阿尤布抿了一口酒,进一步解说道:“其实也有更开放一点的酒吧,会跳肚皮舞脱衣舞那种。在迪拜这种酒吧藏得比较隐秘,但要找也找得到,不过,更多想找乐子的人,会选择开车去不远的巴林。”
巴林我是听说过的,被誉为中东地区最开放最邪恶的地方,以色情行业和酒精著称,若是周边国家的中东人按捺不住,那是不会被拘捕的最佳泄欲地点。
我点点头:“也是,穆斯林这个群体这么庞大,不可能人人都恪守戒律,总有出格者。我可以理解。”
听了我这话,正优雅品尝着葡萄酒香醇的穆萨突然呛住,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才抚平胸口慢慢缓过劲来。他顺了顺气息,又恢复镇定的模样,用看似不经意的语气强调道:“可我和阿尤布没去过,我们只是偶尔来巴拉斯迪喝点葡萄酒而已。”
我摊摊手,嗔怪的语气:“我又没说你去过,你这么着急解释干嘛?”
闻言,穆萨清亮的金棕色眸子愣了愣,垂下睫毛没说话,兀自又喝了一口酒。
虽然光晕黯淡,但此时此刻,我也能轻易脑补出他微微脸红的模样。他是温柔的、成熟的、稳重的,但面对某些事时,却依然像是小孩模样。
第033章 千回百转又一遭
光影凉了又温,心思浅了又深。在穆萨面前,我的情绪总是千回百转,刚刚尚且失落,现在又因他微微羞赧的神色而醺醉。
这种感觉,就像是手中的针线,悄无声息的刺入心脏,缠绕绵密、丝丝缕缕,但我们都忘了打结,稍一用力,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
正如此刻各自品酒、各有心思的我们。
台上的乐队唱起一首新歌,是sting的《desertrose》(沙漠玫瑰),虽是英国人唱的,却极具中东风情。歌手的嗓音深邃透明,我不禁想起六天后的沙漠之行,随口同阿尤布抱怨道:“说到沙漠,这次你不去,艾默丁教授天天让我们去找会阿拉伯语的人呢。”
阿尤布很有自知之明:“他一定很后悔收了我这个懒人。”
我掩嘴偷笑:“肯定的,你让他上哪儿再找合适的人。”
闻言,穆萨微微蹙眉,看起来对这件事毫不知情:“去沙漠?”
“对,教授接了一个企业的测绘项目,要深入沙漠。”我点头道。
穆萨静默片刻,轻晃着手中的酒杯说道:“我都没去过沙漠深处呢,只在城市的沙漠边缘呆过。”
阿尤布的目光立马惊异地扫射过去:“难道你想去?”
我的心也提到嗓子眼,要是穆萨想去,项目组又恰好缺这么一个人,艾默丁教授必会应下。
红酒的光泽朦胧隐晦,穆萨垂眸品了一小口,轻轻抬头,温柔的眉色下,那双眼沉沉湛湛,静如深潭。
“说说而已。”低沉的,仿佛漫不经心的嗓音。
我和阿尤布同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阿尤布又是为什么要松气呢?
此时,连翩和比尔已是跳得尽兴,一同从舞池走了回来。连翩干脆落座,发现桌上多了两个人,问我:“汐汐,你的朋友?”
我点点头。
连翩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又盯着穆萨多看了两秒:“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当然见过,我们第一天来迪拜时,便偶遇过穆萨两次。
大概是因为穆萨的外形出众,思忖几秒后,连翩很快想了起来,兴奋惊呼:“啊,是你,阿拉伯帅哥!我想起来了!不过那时候你穿着白袍,让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说完,她大方地打量了一番穆萨的新着装,啧啧赞叹道:“还是这样穿好看,随意亲和。”
她说出了我的心声。
桌上多了连翩和比尔,穆萨也完全恢复到绅士风趣的状态。他轻轻颔首,向连翩道了声谢谢,礼貌而疏远。
连翩戳了戳我的腰,凑到我耳边低声谄笑:“汐汐,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和这两个阿拉伯帅哥关系这么好了?”
我脸色微红,用中文轻答道:“不算好,一起上课而已。”
连翩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她往身边瞥了眼,看见比尔已经和他两聊了起来,这才泛起幸福的微笑,覆在我耳边问道:“比尔说明天要带我去玩卡丁车,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第034章 侧脸剪影且珍惜
我心有惊异,虽然知道连翩性子活络,但如此闪电般的速度依然令我觉得匪夷所思。从前,她虽然开朗花痴,却也到不了这种境地。
“你这么快就要和他出去约会?不觉得草率吗?”
连翩嬉笑着挽住我的胳膊:“所以我这不是找你作伴吗?就当是出去玩了好了。有你在,我也不担心什么。”
我看着她兴奋洋溢的眼角眉梢,语气酸酸的:“我才不去当电灯泡。而且就算我在,你也顾不上我。”方才跳舞便是,比尔一邀约,她便喜不自胜地跟了上去。
“不会啦。”连翩捏着我的衣袖,“好汐汐,你就陪我吧,你也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去,对吧?”
好在她还有点危机意识,知道找人作伴。若是让她一个人去赴陌生男人的约,我还真不太放心。
连翩见我已有动容,又继续解释道,“迪拜的酒吧可不是国内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这里是有很多精英人才的。比尔很可爱很幽默,没有对我提出什么非分要求,一起出去玩个卡丁车也没什么吧?而且,我以前还没玩过呢……”
我一时竟找不到话语反驳,顿了顿,只得叹息一声:“你把迪拜想得太好了。”
“不,这里比我想象中更好。”连翩相当笃定。
我知道再继续劝下去也没什么用,只得应了下来,末了,又不自觉地感慨道:“嘉轶要是知道,恐怕心都碎了。”
“嘉轶不是我喜欢的款,这个才是。”连翩的手指微微一翘,指向正谈笑风生的比尔。我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翩的另一只手已经和比尔悄悄握在了一起,十指紧扣。
再次沉痛地为嘉轶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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