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主家放心吧，三个小少爷和一个小小姐都平平安安的，不仅如此，那伙人还真是丧良心的，那宅子里一共关了十几个小娃子，最小的那个还是个吃奶的娃呢。”墩子笑呵呵的说着，说到这里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义愤填膺道，“其中还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被那帮人给关了近三年，都是从远处的村子拐来的。”
楚蓉微微一怔，不用墩子说明，便能想象得到那两个小姑娘这三年来过的是啥样的日子，一群没人性的人贩子！不知怎的，她心里突然多了那么一些庆幸，庆幸自己的宝贝女儿还小，也庆幸自己人寻的及时，还有那么一份对于黄王氏的感激。
或许黄王氏真的疯了，但那些所谓的疯言疯语却是让他们能有个方向去寻找孩子。
像是发现有些话不该说似的，墩子之后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围绕这救人的事儿来说的。
他们一行人赶到了黄家村，因着是从村口直接进去的，也没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不过八十多号年轻力壮手拿家伙事儿的小伙子进了村子，自然是引起了百家村村民的慌乱，不过好在其中墩子几个小年轻的经常来村里换东西，各家也都见过，等派了人双方谈过之后，百家村的村民才惊觉那被他们忽视了七八年的宅子是有点儿怪异。
先不说他们里边几乎见不到人出来，就算有那么几次，也都是车来车往的，很少会看到人，原本他们以为人家那是瞧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想要保持距离，这下经墩子等人一说，大部分人一下子就信了那宅子便是贼窝。
这下不仅李大鹏和墩子这些人着急了，百家村的村民更是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过去把那贼窝给毁了。虽说这七八年来，村里一直相安无事，也从没丢过孩子，但贼窝摆在家门口，谁能保证一直不对他们下手。
百家村的村民也想了不少，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但那些人可不是因为对他们有啥感情，而是怕过早的暴露才忍着没动村里的孩子，正好这会子人多，再加上自家村里的几十号人，一人一棍子也能毁了那贼窝。
当下，百家村里正在家里的壮劳力都被叫了出来，各自拿好了家伙事儿后，百十多号子人就打算着直接冲过去。
不过好在黄书海及时的赶到阻止了这帮子人。
“主家，您是没瞧见啊，主家老爷可是真的厉害，单枪匹马的冲进了那院子，眨眼间就传出了喊打喊杀的声音，等我们冲过去后，彻底傻眼了，那院子里十几个大汉哭嚎一地，主家老爷抱着小小姐，身边围了十几个小娃子。”
一口粥差点儿喷出，楚蓉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嘴角，饶是她知道墩子的口才好，也没料到他有说书的本领。这绘声绘色的一描述，咋就跟听了一场国战似的。
大林媳妇听得倒是认真，饭都不吃了，眼睛不眨的盯着墩子，还催着他继续说，反而是小陈氏看出了楚蓉脸上的不愉，清咳了两身，朝着墩子使了个眼色。
“呵呵……主家，大概就是这样的，如今小少爷和小小姐都在庄子上，主家老爷也在，等您身子爽利了，咱就一起过去。”墩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咧着嘴说道。
楚蓉翻了个白眼，也没应声。只要孩子们平安就行，别的她倒是不在乎。不过……想到那些被关在庄子上的人贩子，想到其中两个还是林家那两兄妹，楚蓉就忍不住的想要赶过去。
心里对黄书海把人扣下的做法更是满意的不行，有仇不报非君子，她虽然不是君子，但却自认为是个睚眦必报的，伤了我的宝贝，自然不能让那些人好过。
楚蓉也看过律法，知道大夏朝对于人贩子的刑罚比之现代要严厉得多，如果是单纯的拐卖孩子，无论多少，抓到就是流放，而且是流放到那些苦窑里，几乎没人能坚持得了几年。
而如若那些人贩子手上沾了人命，那就只有被抵命的份儿了。可即便如此，楚蓉也不想把这些人踏踏实实的送去衙门，要知道官匪勾结自古有之，这些人能十几年平安顺利的拐卖孩子，更是在这祁县一待就是八年，要是没有啥背景，打死她都不相信。
想到这里，楚蓉也不在询问什么，只交代三人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就动身赶往祁县，不顾几人的阻拦，楚蓉和衣躺回了床上，默不作声。
第462章 到达祁县
翌日，天刚蒙亮，楚蓉便醒了过来，在大林媳妇和小陈氏的帮助下洗漱穿戴整齐，用过简单的早饭后，吩咐墩子去套车。
墩子点头应下去了福满楼后院，不仅把马车套好，还细心的在车厢里的矮榻上多铺了两层厚实的棉被。
钻进车厢，大林媳妇一眼就瞧见了铺上的被子，嘴角一弯笑道，“哟，那娃子还真挺贴心的啊，比咱们都强呢，就这个我一点儿都没想到。”
这话说出来，小陈氏也笑了起来，扶着楚蓉上了矮榻，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看她靠的舒服后，才笑着说道，“可不是吗，上次陪着东家去祁县买庄子，赶巧碰到了墩子在那客栈当伙计。”
“就那么几天的接触，就能看出来这孩子心思通透，脑子灵活，几乎都不用你说啥，他就能猜出要怎么做，可不得了呢！”
马车启动，楚蓉半眯着眸子听跟前两人闲聊，心中却是感叹不已。
同样是坐马车，可从黄家村出来和现在相比，那种氛围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较之前的压抑，急迫，到如今得知孩子们平安回来，她们三个紧绷着的那条弦儿一下子断裂，随之而来的便是安心，喜悦。
出神了好半天，楚蓉才微微弯起唇角，整个身体也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陷在柔软厚实的被子里。
沛县和祁县相邻，两地只相隔五十里地，马车一路上都没停下来了，而且因着有个熟悉祁县地形的墩子赶车，几人没有进入祁县县城，而是在周边的一个村子绕了个路，径直来到了庄子。
楚蓉生病阻在沛县的消息，是昨儿个张大勇带过来的，也只有黄书海和几个相熟的人知晓，小王村的村民和那些匠人们却是不知。
是以，等见到墩子驾着马车进来后，众人便猜出是庄子的主家到了，忙不迭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伸长了脖子扒着眼儿往马车上瞧。
不过楚蓉和小陈氏两个都想尽快见到孩子，虽说知道孩子无事，但总比不过自己亲眼瞧见，亲手摸到来的有说服力，是以，马车没有在庄口停留，而是直接穿过田地来到位于西边的小王村。
经历过水灾后，小王村空下来的屋子不少，破破烂烂的没人住自然就没人整理，还是李大鹏一家人和赵工头过来后，百十个工匠齐齐动手，三两天便全都整修好，最大的院子给了李大鹏一家，剩下的都被匠人们住了进去。
而楚蓉也在墩子口中得知几个孩子都是住在李大鹏家里，是以马车直接停在了小王村村口的一处院落门口。
村民匠人们对于楚蓉的到来只觉理所当然，而院子里的黄书海众人却是知晓楚蓉生病的事儿，原以为人得过几天才来的，哪成想这会子就到了。
出了院门，黄书海来到马车跟前，蹙眉看着那脸色苍白，消瘦了一圈的女人，心头像是被针刺了几下一般。
这一路，虽说距离不远，但对于身体仍旧虚弱的楚蓉，依旧很是难捱。先不说马车的颠簸，就她肚子里安安稳稳待了快四个月的娃子，突然的闹腾了起来，早上吃过的饭也全都还了回去，在马车上吃点喝点，不过一会儿便又开始恶心，紧紧两个多时辰，楚蓉就觉得跟走了一年似的。
“扶我下来。”楚蓉强忍着恶心，伸手扶住黄书海的胳膊，借力从车上下来，干呕了两声后便急急地问道，“孩子们呢？俊儿和瑾儿咋样了？”
黄书海紧皱着眉头，右手虚环在女人的腰侧，“都没事。”
楚蓉闻言点了点头，恶心的感觉缓和后，才和前来的孙娟和李婆子两人打了招呼，随后就急着去见孩子，直接让黄书海带她过去。
普通的农家院，四个孩子被安排在西厢的两个屋里，众人在门口说话的时候，黄山和小勇两个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此时见到了疾步而来的楚蓉和小陈氏，两个孩子眼眶瞬间泛起泪珠，张小勇更是一下子扑了过去，抱着小陈氏的腰埋头哭了起来。
然而，同样红了眼眶，激动不已的黄山却是僵在原地，两只小手紧紧的攥着拳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噗通一声朝着楚蓉跪了下来。
“娘，是小山不好，没有保护好弟弟妹妹，您罚我吧，是小山不好。”黄山紧咬着唇瓣，仰头泪眼看向楚蓉，眼中满是愧色。
第463章 废了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平安！”
楚蓉脸色铁青，看着躺在炕上的俊儿和瑾儿兄妹俩，两个小家伙此时正在睡着，盖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小脸儿。
可此时，那两张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儿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紫痕迹，还有瑾儿那张小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即便是现在，还已经红肿不堪，更别说那眼角和嘴角明显的破皮之处，看在楚蓉眼里更是刺目。
屋内的众人被这一声吼的发愣，眼中都带上了几分茫然之色。
而楚蓉，在情绪平复过来后，便明白他们口中的意思了。孩子们被人贩子拐走，能全须全影儿的回来，可不就算是平安吗。心里忍着骂娘的冲动，俯身心疼的亲了亲两个小家伙的额头，随后又把小山拉到身前，揉了揉他的脑袋后，这才问道被拐后的经历。
黄山不敢隐瞒，将他们四个从黄家村被拐，一直到醒过来后经历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只不过这一路上，他们也只醒了那么一次罢了，剩下的时间都在昏迷当中，除了林二宝兄妹俩的事儿，别的还真不知道多少。
可就是这三言两语的描述，就让屋内的几个人脸色大变，齐齐看向黄山和张小勇，似乎想从他们两个嘴里听到刚才那些话不是真的。
楚蓉也是怔楞了片刻，才清醒过来，随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握着黄山肩头的手忍不住的收紧，在听到一声轻轻的抽气声音后，才猛地回神，松开了自己的手。
好……好一个林二宝，竟是敢生出了那种龌龊的心思！
四个小娃子不知道林二宝的举动，只觉他当众脱裤子是没羞没臊，可此时屋里的众人，都是成过亲的大人，自然晓得林二宝安得啥心。
“天娘老子的，咱黄家村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混账东西呢。”大林媳妇红着眼睛止不住的骂道，她夫家姓林，和林二宝一家是同族同宗，真要论起来，是刚出了五服的亲戚。
可就是这层关系，才让她觉得脸上像是被扇了几巴掌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人给揍上一顿。
黄书海也是紧握着拳头，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黑眸里闪过一丝暗芒，昨天把孩子们救回来后，检查了孩子们只受了些皮外伤，便随意的教训了一下那些人贩子就直接把人给关了起来，然而他却是忘了问问孩子们被拐的经历，导致自己宝贝的女儿受了如此的侮辱却不自知。
“小山乖，在这儿照看弟弟妹妹。”楚蓉裂开嘴角，似笑似哭的说完后，直接起身扯住黄书海的袖子便走了出来，“那些人贩子关在哪？”
楚蓉的声音压得很低，冷冰冰咬牙切齿的模样，听得黄书海后背直犯凉意。
到了王德家，楚蓉直接说明了来意，这些人本就是黄书海抓起来的，村里自也就只有他家地方大，空屋子多，自然而然的便关在了这里，如今主家要见，他当然不会拦着。
王德一边打发自家婆娘去守着院门，一边掏出腰间挂着的药匙来到后院的一间大木屋，这木屋原本是放村里救命粮用的，只不过今年没有收成，里面的粮食又被大水毁了不少，剩下那些可以勉强进口的，也都被村里给吃了，独独剩下个空屋子，正好用来关押那十几个人贩子。
打开门来，楚蓉和黄书海夫妻俩一同进了屋子，而王德很有眼力的点着头退了出去。
屋内的干草堆上，或躺或靠着十四个人，每个人都被绑了手脚，嘴里还堵着，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几乎看不出本来样貌。
楚蓉半眯着眼睛，很快便从十四个人当中找到了林二宝兄妹俩，还有那个大柱口中的烫疤车夫。
看着三人更加狼狈的样子，楚蓉回头看了眼黄书海，随即四下扫视了一圈，瞥见靠门口墙角的地方有个缺了镐头的木棍子，想也没想直接拿了起来，冲到三人面前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顿乱敲。
周围几个被殃及的人贩看出来楚蓉的目标只是那三人，都呜呜的像只大虫子一般蹭到了一边，生怕自己倒霉再挨上那么两下。
直到三人再也叫不出声音来，楚蓉才粗喘着扔下木棍，死死地盯着满脸惊恐的林二宝，一脚朝着某个地方狠狠的踩了下去。
一声闷哼想起，林二宝眼眶外突，满是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瞪了出来，因为堵着嘴巴，只能听到喉咙里呵呵的声音，不过须臾，林二宝便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464章 人贩变奸细
两天的时间，楚蓉除了养身体，陪孩子之外，还让人去打听了祁县新任县太爷的事儿，得知这位县太爷是去年的新科进士，二十出头，性子也耿直，算是个好官后，便让黄书海和王德把十四个人贩子给送到了衙门。
随之带去的还有另外的九个小娃子，这些孩子都是那些人贩从岭南府各地县城拐来的，由官府来安置他们顺便寻找家人，应该会更容易一些。
原本，楚蓉想着把那两个小姑娘也带上，帮她们寻一下家人，可那俩小姑娘哭诉着不想离开，等了解的前因后果时，楚蓉也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稀里糊涂的便留下了两人，家里也算是多了两个婢女。
其实这俩小姑娘跟俊儿兄妹差不多，也算是被家里人给卖出来的，不仅如此，还是被亲爹给卖了。
姐妹俩一个十六，一个十四，同胞姐妹，亲娘死后，亲爹娶了后娘，随后便是老掉牙的亲爹变后爹的剧本，为了养媳妇和媳妇带来的儿子，这亲爹把俩闺女给卖给了当初去他们村子踩点儿的一个人贩子。
两个小姑娘虽说年龄都不大，搁在这时代也还没到成亲生子的年纪，然而她们姐妹俩已然非完璧之身，就算回去，指不定还要被那没人性的爹给卖到哪里呢。
楚蓉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留下两个小姑娘，当然，除了这一点外，楚蓉也是从黄山嘴里听过他们被带到百家村的宅院里时，被这姐妹俩照顾过，就连小瑾儿也对两姐妹很是亲近。
楚蓉这人记仇，睚眦必报的同时，也知道感恩，虽说两个小姑娘只是偷偷的给几个孩子吃了点儿剩饭，但雪中送炭也是大恩，既然两人都不想回去，而她这里也缺人手，留下来也是不错。
晌午，那姐妹俩和大林媳妇小陈氏四人下厨，午饭端上桌的同时，黄书海一行人也从祁县赶了回来，顺便带回了一个在众人看来还不错的消息，那便是这伙儿人贩都会被重判，甚至全部秋后问斩。
在众人疑惑问出原因后，墩子给出了解释，原来和俊儿四人关在一辆马车里的两个小少年身份很不简单，是岭南守备家的公子和表少爷，两个少年是表兄弟，因着年龄不大不小，又是各自家中的独子，被拘在家里不让出门，是以再好奇之下，两人竟是来了个离家出走。
而且凑巧的是，两个小少年出来一天，临回家的时候遇到了两个人贩，就这么被迷晕了带了过来。
如今守备家里的家将都出来寻自家少爷，一路追过来，昨晚上到的祁县，今儿从衙门出来时，便瞧见了自家的少爷和表少爷，等了解过后，当即就抽出大刀，把那拐了两人的人贩砍杀在衙门口。
这岭南守备大小也是个正五品的官，和府台大人一个品阶，只不过是一文一武而已，如今那些家将带着守备大人的命令，而那些人的身份也从人贩子变成了通敌卖国的奸细，在祁县县令的默认下，被那些家将五花大绑的带走。
楚蓉听过之后嘴角止不住的抽出，心里深深的佩服了一番那位守备大人后，最后只想到了两个字‘活该’，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话说的真是有道理。
这时代可不是法治社会，那些个战场杀敌的武将，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撞在他们手里，能活着才怪呢。
众人都明白这一点，是以除了道上几句报应，活该之外，也都不在提及此事。唯有那两姐妹听到死了两个人贩，其中一个还是折磨她们俩的人后，终于崩溃的抱头痛哭，惹得大林媳妇几个妇人好一阵的安慰。
又过了两天，俊儿和瑾儿身子都恢复过来，孩子年岁小，虽说经历了被拐的事儿蔫搭了几天，不过恢复的却是很快，这不一大早便和小山小勇两个一起跑了出去，跟庄子上的娃子们玩在了一起。
楚蓉这边也休养的不错，肚子已经显怀，微微凸起，也没了之前的不良反应，吃睡顺当，脸颊上也长了点儿肉。
临近午时，小陈氏走了进来，见春梅和春荷姐妹俩正做着针线活，楚蓉坐在矮榻上看着账本，笑了笑打发两个小丫头出去，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浸了浸嗓子道，“我刚从作坊那过来，得了个好消息要不要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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