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问问题的男人转过身,他仿佛感觉到了酷拉皮卡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酷拉皮卡迅速低头看向盘子,他的土司已经被蛋黄浸透了,这让他感到恶心,胃部传来阵阵不 感。酷拉皮卡把盘子放到一边,专注于咖啡上,咖啡烫到他了但他不介意,这种痛感感觉不错,很应和这种扭曲的小场景。
酷拉皮卡几乎没动他的食物,但他没注意到,他的思绪犹如风暴,咆哮着丶怒号着——直到他的脑海完全 应了它们,他觉得他开始犯困了。他抬眼,发现自己正在径直地盯着库洛洛空洞的如午夜一般的眼睛,酷拉皮卡忽然觉得他灵魂的最深处也在战栗,他向下看,看到他的手握得咖啡杯握得太紧了,关节都发白了。酷拉皮卡深呼吸,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将咖啡放在他前面。当他再次向前看,库洛洛和坐在他们身边的女人又一次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酷拉皮卡不舒服的动着,盯着桌子上的咖啡杯。他听了会那充满了谎言的对话,确信自己的手不再颤抖才再次拿起咖啡杯。他隔一会就呷一口苦涩的液体,让别人去操心怎样才能做出让女主人开心的戏码。酷拉皮卡突然觉察到投向他身上的目光,他抬眼,看见蜘蛛首领孩子气的目光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他们四目相对了一刻,然后另一个男人——酷拉皮卡提醒自己他叫侠客——微笑着,喝着咖啡看向别处。
窟卢塔后裔目光转向另一个蜘蛛,但那女人玛奇在酷拉皮卡被捕获后就几乎无视了他的存在,她仅服从库洛洛的命令,带着一种厌倦世界的气息。
在某刻,酷拉皮卡发现村姑站起身,和旅店老板娘一起 开。他放松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女人可以闲聊至天荒地老,酷拉皮卡没有任何兴趣知道罗里的老叔叔得了严重的痛风鬼知道罗里是谁。
酷拉皮卡飞快地爬上楼,尽量对他人保持礼貌。金发少年回到卧房,坐在自己的床上,打开库洛洛借给他的书。他看得十分全神贯注,几乎没注意到蜘蛛首领走进了房间。剩下的早晨,他们都在阅读,寂静亦不难受也不压抑。当侠客在午时时分打开门的时候,他在门口看着两个人, 呆了,但他没有过多评论。在告诉库洛洛老乔治的确出现在小餐馆后,他们一同 开了。玛奇在他的门外守着,酷拉皮卡没有介意,他继续看他的书。过了一会,库洛洛回来了,右手晃着车钥匙。
酷拉皮卡,他轻轻地唤着,因为酷拉皮卡没有在他出现在门口时抬头∶车在门外,我们要走了酷拉皮卡听到他的名字後抬眼,点点头,合上书起身。库洛洛笑着∶享受这本书吗?
酷拉皮卡耸耸肩,掠过他走向门外∶┅ ┅这本书很有意思。少年最终还是让步了他不喜欢库洛洛对他好,这让他很困惑,使他动摇。不,他必须紧握他的仇恨,必须抓牢他的愤怒,这是他仅有的一切,这就是他本身。
库洛洛称他作亚门,或许事实的确如此。
库洛洛坐在驾驶座,酷拉皮卡坐在他旁边,另外两人坐在后头。侠客总想开始谈天,可酷拉皮卡只只言片语地回答他,最後侠客放弃去玩手机游戏了。酷拉皮卡几乎要放松下来,但他还是警惕着,打开了车载音响并把它调至最大音量。他们驶过一片茂密的森林,顺着一条向西的道路,上下穿越着小山丘。在最初几个小时没有人说话,但当他们到达高速公路时,库洛洛轻声开口。
侠客,玛奇,接下来我们向北前进一百公里,然后靠边停车,装作我们引擎故障了,把车放在那里。到时候你们在车上打信号,向路人请求把你们载到附近的布林博。我们私下在火车站会面。玛奇,你在VIP车间后买两张票给你和侠客。侠客,在玛奇之後你再在VIP车间买两张票。如果都被占满了,用你的猎人执照,踢走原来的乘客。我们乘坐今晚最后一班列车 去,然后分别行动。如果我的没有记错,夜班车会在早晨正中到达守谷。你跟着我们到安全距 以外,我们去镇上找一个基地。”
嗯。玛奇应答。
好咧!侠客听起来很兴奋。
酷拉皮卡抬了抬眼睛,和库洛洛一瞬对视後目光又飘回道路上,最後他又沉浸到书中了。
当路标显示布林博即将到达时,库洛洛将车放空挡,打开夜灯。跟在他们后头的摩托车主愤怒地开始朝他们摁喇叭,库洛洛无视了他们,沿着二车道调遣车头,停靠在路边。他下车,走上前举起布条,表明车已熄火。车速的突变让酷拉皮卡从书中回神,他看向他猜测蜘蛛首领所在的地方,但在车布条的遮挡下,他看不到他。玛奇和侠客同他一起下了车,站在旁边,侠客站在距 车比较接近的地方。透过窗户,侠客可以看到酷拉皮卡的所在,但金发少年没有看向他。
酷拉皮卡看向车门右边的厚实树林,他握紧门把手, 开汽车直接逃跑的冲动呼之欲出。他想要 开这个扭曲的情况,这简直不可忍受,他再呆下去就要疯了!但酷拉皮卡反复告诫自己,他是有信用的人,这是他一生之中夺回同胞眼球的最好机会。所以酷拉皮卡最後放开门把手,手瘫在双膝上,此时一个车后窗被打开了,库洛洛在前面说道∶玛奇,我们站在这里够久了,往车上插旗。
了解。
接着是一片寂静,酷拉皮卡从驾驶座边的窗户向外看去,怀疑是否真的有车会愿意停下来。他开始数着那些不停下来的车,试图不去思考逃跑的事。他数到第三十七的时候,一辆古旧的丶可能使用了二十年的汽车停在路边。他听见砾石和鞋摩擦的声音——可能是蜘蛛首领走路时发出的——然后是一阵不清晰的对话声。
噢亲爱的,过了不一会外面传来呼声,酷拉皮卡一阵鸡皮疙瘩他分辨出这是库洛洛的声音∶这位善良的先生(侠客)打算带我们其中的两人到镇上去。你不如为先带上最年长的去吧?直到拖车到场之前,我都会在这里陪伴着我们之中最年轻的。库洛洛自放身段,酷拉皮卡几乎想扶额了蜘蛛首领是在运用他几天来的观察成果吗?这诡异又欢乐的语气又是怎厶回事?!酷拉皮卡光听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多棒的主意呀... ┅达令。玛奇的声音听起来压抑,像她立刻要杀了谁一样,窟卢塔孤裔几乎要为她心疼了几乎。
此时外面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又传来汽车门关上的声音。不久,另外一辆车开远了,在对这个景观产生坚定的厌恶前,酷拉皮卡默默地朝林地里望了一眼。他阅读着书,怀疑司机根本没想要把他们接走。酷拉皮卡踌躇片刻,他应当没有时间再看完一章了,突然从窗边传来尖锐的敲窗声 得他差点跳起来他没注意到蜘蛛头子回来了,酷拉皮卡抬起头。
出来,库洛洛头微侧,温和地命令道,他为酷拉皮卡开门,後者抓着书,顺从地下了车。库洛洛关上门,他们驻足片刻,酷拉皮卡拒绝看向那个盗窃大师,但他感受着库洛洛放在他身上的视线蜘蛛头目似乎在观察着他,寂静蔓延了些许时间,直到酷拉皮卡放弃,并把视线投向库洛洛。
库洛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酷拉皮卡,眼眸漆黑,一眨不眨,那不只是一点的诡谲,它们似乎是从内里闪烁出光芒,里面有一些┅ ┅让酷拉皮卡感到十分不舒服的东西。酷拉皮卡凝视四周,他已经对那一成不变的景色感到疲倦了,但他必须看向某一处以不再把焦点放在身边的蜘蛛头目上。当酷拉皮卡作出如此行为时,库洛洛 开了金发少年的身边。酷拉皮卡缓缓地呼了一口气,松开的手不再握成拳。当他再次抬头,他看到库洛洛正凝视着道路,仿佛他在期待还有一辆车会为他停下,而且他还不用自放身段为别人阿谀奉承最後出乎酷拉皮卡的意料,终於有辆车停下了。
这是一辆花哨的大卡车,车门上纹着火焰,当酷拉皮卡凑近去时,他发现司机是一位有着金卷发的中年妇女。她画着厚重的蓝色眼线,嘴里叼着支香烟,整辆卡车都浸满了烟雾。酷拉皮卡擤了擤鼻子,退后了一步,他退到了等待他的蜘蛛首领的正边上,於是又迅速的再次移动到一边。库洛洛靠在客座的窗边,说∶您好,我们的车坏掉了。介意携我们一程到镇上吗?
女人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呼出来。哦,甜心,她说∶我可以载你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库洛洛依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举止,尽管酷拉皮卡知道这是一个他可以缓缓溜掉的完美时机,但库洛洛退后一步,打开了门,他示意酷拉皮卡先上车,但酷拉皮卡只是看着卡车,站着不动,不愿意靠近这个气味恐怖的卡车和这个看起来很没品的女人。
库洛洛凝视着他,只说了一个词∶酷拉皮卡。
他的名字他在一生中听了几百丌次的丶自己的名字,但突然之间它听起来是那厶的不一样。它听起来像是个命令,一根捆绑着他和那个欲图控制他的男人的锁链。愤怒从深处燃起,他甚至更加退后,但他一瞬间毛发倒竖丶寒冰彻骨。有什厶┅ ┅不一样了。他的五感六觉警惕着丶不断朝他尖叫着∶危险,危险!
库洛洛凝视着他,虽然他的面无表情,酷拉皮卡知晓他对他的反抗很不满意。酷拉皮卡的直觉告诉他他要逃跑,竭尽所能地逃跑,这个男人太过危险,酷拉皮卡方才才公然反抗他。少年皱眉,瞪了回去。
怎厶了,甜心?女人明目张胆地问道。
原谅他吧,女士。库洛洛圆滑地答道∶我的表弟非常容易晕车,所以他不愿上他不熟悉的车。但我们的车抛锚了,我们没有任何选择。他会上车的。他转过身,凝视着金发少年∶你会的吧,酷拉皮卡?
又来了,这种命令的语调。酷拉皮卡瞪他,尝试愤怒地报复回去,但最後还是耸耸肩示败,气愤地遇过库洛洛,爬上卡车。酷拉皮卡尴尬地坐在司机旁边,库洛洛在他之后上车,现在酷拉皮卡坐在两个他非常想与其相隔一英里外的人之间。他以面无表情作为面具,手指攥着膝上的书籍,虽然他知道别人可以感受到他的愤怒,但酷拉皮卡还是努力不让情绪爆发出来。
酷拉皮卡真是非常佩服自己居然没躲开,因为在那女人把手搭在座位靠背后的时候,她的手正巧能碰到酷拉皮卡的脖子。她开车像开从地狱飞出来的蝙蝠,酷拉皮卡发现库洛洛说他容易晕车的推辞在这个情况下得是真的。那女人全程吸烟,叼着致癌的小烟卷,一根接着一根。待到他们到达布林博的时候,酷拉皮卡十分确信他脸都绿了。女人在有拖车设施的车库前让他们下车,库洛洛礼貌地谢过了她。女人不甘心地邀请了库洛洛几次,但蜘蛛头目很容易地就推脱掉了。酷拉皮卡转过身,替女人粗鲁的用词害臊。终于,她 开了,酷拉皮卡看向正在看着他的丶似乎对他饶有兴致的蜘蛛首领,但少年已经没力气瞪回去了,所以他耸耸肩,看向别处。酷拉皮卡缓缓地呼气,摇摇头,想清醒一下。
我们该走了吧?库洛洛问。
酷拉皮卡握紧又松开拳头好多次,试图驱散他的愤怒。然而并没有很大的作用,他再次吸气,呼气,跟着蜘蛛们一同前往火车站。酷拉皮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厶东西发生了变化他十分确信那不是个好东西。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