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下原本怒不可遏的人怔住, 狂跳不已的心脏像是被人扼在手中再也无法跳动,因愤怒而森冷瘆人的眸子中,有慌乱一闪而过。
怎可能是许君?
怎可能是他?!
鬼面将军望向远处紧闭的门扉,心神彻底乱了。
虽早之前, 他确实是查到去时路上只遇到过许君,但他一直并未把这事当真, 是将信将疑,只当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如今陶驰却告诉他,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许君……
但这怎么可能!许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蓦地,诸葛瑾的面容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许君那样的人, 也不应当和诸葛瑾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且若不是因为他曾亲眼见过许君救人,这军营又有谁知道许君脚下的功夫, 竟不输给号称天下第一的诸葛瑾?
那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人,乖巧白净的面相之下隐藏的是怎样的居心否测,他凭什么以为他就知道?
可是许君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与许君无怨无仇, 与许家更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许君他何必用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来恶心他?
哈, 他怎的忘了,他与许君或许是无怨无仇, 可是他在许君的眼中却大概是个阴森可怖的怪物!
鬼面下之人带着些许嘲弄的目光垂下,落在了他自己的手上。
这双手早已经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腥杀了多少人, 这样的他在外人眼里, 大概当真犹如地狱爬出来的罗刹恶鬼吧, 哈哈哈……
大榆惧他怕他,他并不是不知,只是从未在意,可他未曾想到,即使他远离朝廷置身于边关这样的地方,那些人依旧还是如此憎恶他,甚至是不惜以这样的方式来看他笑话羞辱他。
鬼面之下的人勾起嘴角,眼中的嘲讽更甚。
如果许君的目的是戏弄他是羞辱他,那他成功了,非常成功!
他当真是可笑,对一个用那样卑劣手段羞辱自己的人百般照顾,还暗中沾沾自喜,深陷其中,甚至是还在为自己那可笑的喜欢而忐忑不安摇摆不定!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份忐忑的心情,鬼面下的人腹部便传来一阵汹涌的呕吐欲望,这一次,令他憎恶令他恶心欲吐的却是他自己。
他的那些扭捏做作,或许在许君眼里,不过是犯贱弄骚,是笑柄,是笑话……
或许,他果然就如同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他这样的丑八怪,这样的贱人,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免得招人厌恶。
可是他明明都已经舍弃了那张脸,舍弃了一切,甚至是连名字都舍弃了,躲到了这种地方,为何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陶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寂静到极致的屋内,鬼面将军身上散逸出浓浓的杀气,森冷的杀气令陶驰毛骨悚然。
然而更让他不知所措与畏惧的是,在他面前的人虽然依旧平静,可垂握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指,却已深深抠入把手。
他没有用上任何内力巧劲,仅凭着一股蛮力用指甲掐入木屑中,指甲撕裂翻飞,木屑扎入肉中,并不算多却令人头皮发麻的鲜血染红了他十只手指。
陶驰跟在鬼面将军身旁算起来已有三年有余,曾数次出入战场,战场上这人浑身浴血杀红了眼的模样他见过,他曾一度以为那就是这人最为恐怖的模样,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错了,错得厉害。
如今这人坐在他面前,虽无任何话语,仅是死一般的寂静。
可就是这样的寂静,却让陶驰全身鸡皮起了一身,额上冷汗直流,大脑一片空白。
即使是看到这人杀红眼时,他也未曾如此狼狈过。
“滚出去。”
不知多久之后,屋里有了声音,陶驰好些时候才回过神来。
“那将军,接下去……”陶驰试图站起来,动作间才发现自己双腿早已发麻,一下竟没能站起来。
陶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借着那疼痛才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如今的情况,他不知应该如何是好。虽然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许君,可是他们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证据,有的只是巧合和猜测。
陶驰垂首而立,他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让他离开,可他却不敢动弹。
“继续查。”
“暂时别让他察觉。”
“是。”
得到命令,陶驰不敢再多留,立刻退出门外。
合上房门时,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竟在鬼面下那双黑眸中看到了些许自嘲。
犹如刑具的鬼面配上那双眼中森冷的表情,在夏日午后的太阳下,恍惚中竟呈现出一种令人骇然的阴森感觉。
陶驰离开后,坐在屋内的人一动不动地望着从窗外透进屋内的那抹阳光,一望许久。
军营中,士兵因为赈灾的事情而忙得热火朝天。
这一次灾区那边的所有事宜都由他们军队负责,粮草是一方面,此外他们还要调遣部分兵力出来,所以早早的众人就开始做起了准备。
兵力这边还好办,最为麻烦的还是粮草方面。
接到命令之后,许君立刻就着手让众人准备起来,各部队抽调多少粮食出来,点数集合记录名册,忙得是不可开交。
边关驻军后的城中。
几个穿着干练短装的土匪端着碗,窝在路边摊里喝着凉水。
一群人有十来个,除了坐桌子边的,旁边墙角还蹲了几个。这群人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些时间了,每日从早到晚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