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膳,意妃泡茶:“皇上以前说,最爱臣妾的手艺了。再尝尝吧。”
齐怿修端起茶,却也没喝出什么味道来。
意妃也不恼,只是看着他喝茶。
齐怿修有太多疑问,想见的也不是意妃。
可他知道自己这一上午的破绽太多了,如今就算是坐不住,也要坐得住。
于是到了黄昏时候才起身离开。
他只是说了一句去玉芙宫。
抬撵的太监们显然有点茫然,初四只是摆手。
到了玉芙宫外,齐怿修看着那有些破旧的门,嘴抿成一条直线:“谁住这里?”
“这……回皇上,如今没人住啊。”初四已经是越来越惶恐了。
“如今没人住?那以前呢?”齐怿修心跳有点快。
“以前……这以前是张美人啊。后来就……没了……”
张美人,不是他想听的那个人,所以不管这个没了是什么意思,他都不想知道了。
“翠云轩呢?”
“回皇上,翠云轩里,住的是姚宝林啊。早……早几年,还有景昭仪。”初四道。
“景昭仪……如今在哪里?”齐怿修手攥着,声音尽量平稳。
“皇上……您……”
“朕问你话。”齐怿修淡淡的。
初四忙跪下:“回皇上,景昭仪十年前去了呀。思子心切,一病不起,您才追封了昭仪啊……”
齐怿修只觉得心痛的厉害。
思子心切?追封?
“六皇子又是如何去的?”也只有去了,她才会思子心切。
“这……这那年……被二皇子推进鹿鸣湖,就……就没救过来呀……”
齐怿修深吸一口气:“那景昭仪,之前是什么位份?”
“美人……沈家获罪之后,她一直都是美人……”
齐怿修已经不想问沈家为什么获罪了。
他只是疑惑,为什么在他的梦境中,这一对母子这么凄凉呢?
“皇上,您是思念景昭仪娘娘了吗?过去,您总是嫌弃她牙尖嘴利的……”
齐怿修没说话,他这时候也没发现初四这话说的多么放肆不该。
他摆摆手,说了一句回去吧。
然后御撵起来,再度回了太极宫。
而这一切却还没有消失。他想这只是个梦啊。
原来帝王也不是什么神仙,失去了看重的一切,他很难过。
第657章 番外:帝王梦境
他对那个很小就去世的大皇子没有亲切感。
不是不在乎,而是没有真实感。
他对早就去世的意妃,也没什么期待。
可他熟悉的人,却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初四是,母后也是。
就连这个皇宫都是。
第二天,他醒来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
于是,他也不管什么早朝了,齐怿修毕竟是个聪明人。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个关键的。
那就是长乐宫意妃。
他昨日见过的人都已经面目不清,可意妃不同。
于是,他再来长乐宫,意妃还是那一身衣裳。
依旧精致美丽。
带着冰雪的意味。
齐怿修喝着她的茶,轻声道:“你的性子,真不适合做个嫔妃。”
“是吗?可臣妾也做了这么多年了。”意妃笑了笑。
“不,你没做这么多年。”齐怿修也笑了笑:“你早就过世了,你过世了,大皇子过世了,冯太后过世了。”
“你不清楚,大皇子的面容不像朕,他像他的母妃刘氏。”
意妃的脸色变了。
变得更加苍白。
“皇上……”
“朕的琰儿没有死。他的母亲救他救得很及时。他确实落水了,可他逃过了一劫。朕也没有对沈家下杀手。朕试探过沈家多次,他们忠心不二。所以,朕不仅没有下杀手,朕甚至重用沈家子弟。”
“而朕,从未嫌弃过沈初柳牙尖嘴利,相反,朕喜欢那样的性子。”
意妃的脸色越来越白。
“长得最像朕的,不是大皇子,是朕的六皇子。朕的太子。”
“朕年轻的时候,也是宠爱你的。不过,你去了太久了。”
意妃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白。
“皇上知道了。”
她是陈述。
“是啊,知道了,这一切,都在于你。”齐怿修长出一口气:“朕一路走来,并不后悔。所以,这里的一切,对于朕来说,没有意义。你不懂朕。”
意妃不说话也不笑了,她只是一双眼寒潭似得看着齐怿修。
“你不适合皇宫。”
“哈哈,那谁适合?你的景贵妃?”意妃又笑了。
“很多,皇后,景贵妃,丽德妃,哪怕是谦淑妃,都比你适合。你很好,可你这样的好,在宫里不会好。”
方才还是白天的天气,忽然黑下来。
越来越黑。
穿着一身白衣的意妃站起身来。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齐怿修。
然后黑暗中,齐怿修听到一声笑。
“死心了吗?你看,他都快不记得你了呢。我们该走啦!”
齐怿修看见一个有些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皇上也不记得我,我是曹氏啊。您给我追封的婕妤嘛。”
“那皇上当记得我。”又一个女声笑道。
齐怿修看去,是怡充媛。
曹婕妤似乎再不是生前那愚蠢的样子了,她笑盈盈的:“走吧走吧!他们这些个做皇帝呀,要么就是没有心。要么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心。有什么不甘心的?走吧。”
她一个劲儿的催促。
意妃站了许久之后,长长的叹口气:“你说的对。那我们就走吧。”
齐怿修没说话,看着黑暗中三个人慢慢走出去了。
然后他就陷入了黑沉梦。
再睁眼的时候,天光正好。
他有些茫然。
“皇上是怎么了?大冬天睡觉出汗了?病了吗?”
他又听到一个女声,这一回很熟悉,也很亲切。
他一把将那人的手抓住,将人拉进怀中。
“哎呀……水洒了!”
沈初柳忽然被拉,整个半杯子水连着杯子都丢上了塌。
齐怿修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抱住平息自己的心跳。
许久之后才哑着声音:“洒了换一床垫子就是了。”
沈初柳没再说话,她感觉皇帝心跳太快了,这是做噩梦了?
皇帝也做噩梦吗?
齐怿修闭上眼,他终于明白自己只是做梦。
他只是午膳后有些困顿,就在玉芙宫外间榻上躺着。
此时也不过半下午。
可梦里,都过去一天一夜又半天了。
“你还记得曹氏吗?”齐怿修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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