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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夜里的北极星 > 第三十二章
  在路边停下机车,吴元青拿出手机低头确认输入的地址和目前的定位,再抬头望向远方。他发现这里并不是住宅区,而且有些荒凉。檳榔摊刺眼的七彩霓虹灯在黑夜中绚丽地闪着,成为整条路上唯一的亮光。
  正打算脱掉安全帽打电话,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晃动着。根据以往的经验,吴元青没有多想便确定那个人是陈圣砚。
  他蹲在路边,脸上映着路灯惨白的光。听见引擎声,抬起头朝吴元青望了望,但却也没起身。吴元青往他身后看去,是一间不小的旅馆,从玻璃门窗往内看去的大厅流出温暖的黄光,装潢也散发着高级的气息。他歪了头,向前骑去,在陈圣砚面前停下来。
  「附近都可以停车。」
  没等他开口,陈圣砚便催促似地说着,依然蹲在路边。他用手磨了磨膝盖,想要让手增加点热度。
  吴元青愣了一下,再次歪了头后便骑往更前面的地方停车。
  熄火后脱下安全帽,便听见细小的声音在身后换着自己。吴元青转头看着陈圣砚,许久没见到他,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好像多了平静,有种成熟许多的错觉。
  陌生的感觉突然挡在两人之间,吴元青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双手拿着安全帽悬在空中,在放下与回应陈圣砚之间游移着。
  可能是发现了吴元青的疑惑与不自在,陈圣砚又淡淡地说:「在那里面比较好说话。」
  吴元青点了点头,暂时消除疑惑后放下安全帽,将车子上锁。从机车上下来,转身便看见陈圣砚伸出了他的右手,掌心朝上对着他。以往都是吴元青这样伸手让陈圣砚牵着,反被这么邀请觉得不太习惯。
  握住的那瞬间,陈圣砚掌心传来的温度,让熟悉的亲密感填补了因许久未见產生的缝隙。吴元青的心里似乎有什么溢了出来,胸口微微灼热,便拉着陈圣砚快步通过旅馆的大门,走向柜台。
  像是怕对方跑掉似的,在办理入住手续时,吴元青彆扭地单手在一直滑动的纸上签名,也不愿意把牵着的左手腾出来压着纸张。直到他要从皮夹拿出信用卡时,两人才依依不捨地放开手。
  「这是您的房间磁卡,搭电梯到三楼后左转到底就是您的房间,谢谢。」柜台人员面带过于夸张的笑容说道。
  吴元青接过钥匙道谢后,再次拉起陈圣砚二话不说搭电梯上楼。
  来到房门前,吴元青迅速将门打开。待两人走进房间后,他随即将门关上,把陈圣砚扯到一旁,将他的双手按在墙上。陈圣砚没有反抗,睁着大眼望入吴元青的眼里。
  「你有话要说?」
  陈圣砚摇头。
  吴元青把脸凑近,只要再靠近一些就能够吻到陈圣砚的距离。陈圣砚害羞的别过脸,闪躲着对方透漏着慾望的气息。但吴元青还是有些粗暴地将自己的唇迎上了他的。
  「那说比较好说话是什么意思?」吴元青用气音在他耳边问道,似乎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而是想挑逗他,压制对方的手紧握了一下。被震动的空气彷彿羽毛般搔的陈圣砚缩起肩膀。
  「那是骗你的……」陈圣砚把身子向前挺,带着狩猎般的狠劲吻了吴元青,接着说:「我只是想和你做才来这里。」
  吴元青随即感到一股热流朝自己奔来,已经无法克制的慾望和情感来袭。脸颊感到久违的发烫,于是他再次覆上陈圣砚的唇,用自己的舌尖回应着。两人温热的唇舌交缠着,房里只剩下湿润的亲吻声,周围安静到让人听着那声音就能沸腾起来。
  吴元青放开了陈圣砚的双手,扯开领带,单手将自己的衬衫钮釦一一打开,而另一手早已伸向陈圣砚的背部,时而轻抚,时而用指腹掐着。
  陈圣砚挺起胸膛深吸了一口气,彷彿第一次体验这样触电般的触感。解开的衬衫里边若隐若现地露出紧实的胸膛和腰部,陈圣砚将手滑进衬衫里,抚摸着吴元青那有些单薄但搔的他心痒的肩膀,忍不住在他左边锁骨吻了一下。
  吴元青脱去大衣和铁灰色的西装外套,也不顾乾不乾净就直接丢在地上。从裤头里拉出衬衫下襬准备要脱去仅存的上衣时,衣服被陈圣砚往反方向扯了回来。
  「不要脱。」陈圣砚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一手沿着他的后颈滑至衬衫衣领的尖端,彷彿那剪裁合身的衬衫,如同对方紧实的身体般能激起他的慾望。陈圣砚将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着甜腻的声音说:「从来没和穿西装的你做过,好像比之前还兴奋……」
  吴元青听了朝他颈部轻咬一口,接着一个转身让陈圣砚站在房间内侧。两人边走边吻着,接着一起倒在只有一步之差的床上。弹簧床的作用力,让压在下方的陈圣砚更加屈服,他咬紧下唇躺在雪白的床上,瞇起眼睛看着吴元青双脚打开跨在他身上,喘息着气解开领带,扔在一旁。
  「你这样说让人马上有感觉啊。」吴元青皱着眉说道,接着拉开西装裤的拉鍊,果然已经起了反应。将裤头退下来一些减缓紧绷感后,便将双手转战陈圣砚的身体。
  掀开t恤随即抚弄着他的乳尖,陈圣砚因敏感而扭动着腰,摀着嘴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在他的腰部腾空时,吴元青伸手揽着他的后腰,让陈圣砚维持在挺起胸膛的姿势。已经坚挺的乳首因为这个姿势显得更加硬挺。吴元青用舌尖挑弄着,陈圣砚比起刚才更加大动作地扭动着,忍不住发出起伏不定的呻吟声。
  「元青,我快不行了……」
  彼此的胯下从一开始就一直若有似无地摩擦着,现在已经都快到极限了。陈圣砚按耐不住,迅速脱掉自己的裤子和t恤,环住吴元青的后颈拉向自己,并在他耳边说:「直接进来吧。」
  吴元青往西装裤口袋一伸,拿出了保险套,用嘴撕开包装套在自己身上。
  「你已经先弄好了?」
  「对啦,快点进来……」陈圣砚显得不耐,双脚夹紧吴元青的腰示意他向前挺进。
  吴元青听话地慢慢放入,随着一阵低沉地喘息声,他完全没入陈圣砚身体里。温暖的包覆感让他皱了眉,但吴元青依旧温柔地观察着陈圣砚面露不适的表情,伸手轻抚着他的耳朵、脖子及脸颊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陈圣砚眼神迷濛,舔了舔吴元青的掌心后点了点头,对方才缓缓地扭动起腰。
  因为太久没做而產生的不适感,随着温柔地挺进也渐渐地消逝,随即带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爽快。陈圣砚全身紧绷,夹紧的双腿也越发用力,吴元青不用多问也知道这是在示意他加速。
  吴元青双手撑离床面,这样才能看见陈圣砚被自己弄得抚媚的脸。陈圣砚顿时觉得有些赤裸,别过脸并羞赧地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但即使如此还是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这让陈圣砚异常兴奋。
  「元青……再用力一点。」陈圣砚恳求着。
  吴元青稍微换了姿势,把原本撑在床上的手抓紧陈圣砚的腰部,便开始狠狠地用力扭腰向前挺。突如其来地加重力道,陈圣砚已经无法思考,也已经无法抑制自己的呻吟声。抓着一旁的棉被,扭动着身体,一边喊着爱人的名字。
  「陈圣砚……」像是在回应一样,吴元青夹杂喘息的喊着。
  看着身下已经无法克制地扭动着的陈圣砚,吴元青套弄起他的前面。陈圣砚似乎吓了一跳,摇着头想伸手阻止,但吴元青还是不肯停手,最后也只能任他摆布,嘴里还小声地喊着「不可以」,做着无谓的抵抗。
  接着陈圣砚挺起了腰,身体抖动用着哭腔说:「元青,我要射了……」
  吴元青放开握紧的手,最后衝刺用力挺进陈圣砚的身体里,似乎想把这段时间的情感和情绪通通朝他发洩出来似的。抑鬱、慾望、爱、忧鬱,好的坏的全都释放出来。
  已经接近高潮的身体,禁不起这样刺激,陈圣砚的呻吟声渐渐转变为呜咽。他摀着嘴,眼角因爽快流下了眼泪,扭动着腰射了出来。
  吴元青随即感受到一股湿黏,低头一看发现陈圣砚大部分都射在自己腹部。看着被自己弄得一蹋糊涂的陈圣砚,吴元青也忍不住解放了。
  吴元青靠在陈圣砚肩膀喘着。听见他的哭声后抬起头,望着陈圣砚良久。仔细端详着他那含着泪的双眼、鼻子、嘴唇,甚至脸上细小的瑕疵,心里涌上一股衝动。
  「陈圣砚,我……」吴元青用指尖抚着他的脸颊,抿着嘴,欲言又止。他显得有些慌张,只好拨弄着陈圣砚细柔的发丝。
  透过泪眼望着他,原本等着吴元青接下去说话,但陈圣砚感受到从他手里传过来的焦虑,于是把手盖在他的手背上。
  「没关係,不用说出来也没关係。」他把吴元青的瀏海拨了上去,端详着他的五官。儘管哭花着脸,但陈圣砚还是露出了足以让吴元青胸口膨胀发烫的笑容,说:「元青,我也爱你。」
  吴元青听了很想哭,但他更想再次感受陈圣砚的温暖,想要一遍又一遍在他温暖的体内。做爱后的馀韵,让他想将自己的什么给他,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再做一次了。
  于是他又开始爱抚着他,比起刚才的粗暴,这次他温柔地让手指与舌尖在陈圣砚的身上像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陈圣砚没多说什么,闭上双眼,呼吸又变的急促,再次享受着让自己彷彿要融化的触感。
  ◆
  吴元青躺在陈圣砚的腿上,把玩着对方的手指。
  「累吗?」陈圣砚低头问道。
  「不会。」
  陈圣砚偷偷瞄了一眼扔在一旁的保险套包装,数了数发现刚才一阵激战总共用掉了四个,不免有些担心明天自己是不是又会痛到无法坐下。
  「你晚上要留在这里吗?」
  「我是趁舅舅他们睡着后溜出来的,所以应该可以吧。」
  吴元青笑了笑,说:「然后像偶像剧一样在天亮前溜回去吗?」
  「对啊。」陈圣砚傻笑。
  「我还是最喜欢看你笑了。」吴元青用指尖吻了陈圣砚扬起的嘴角
  「我倒是喜欢你忧鬱的表情。」
  「一般都会喜欢笑脸吧。」
  「我都喜欢,只是因为你的忧鬱总是带着温柔啊,特别迷人。」
  「在说什么……」吴元青把头靠向陈圣砚,接着发出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撒娇的噫呜声。
  陈圣砚拨着他的头发,沿着鬓角往下轻抚着他那犹如雕像般精緻的下巴线条。
  「吵架的时候又抽菸又喝得烂醉,你太狡猾了。」
  吴元青突然清醒,睁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抽菸?」
  得知对方完全没发现自己露出破绽,陈圣砚叹了口气,拉着吴元青的右手闻了一下食指与中指间。
  「还有菸味在手上呢,接吻时也有。」
  吴元青有些心虚地垂下眼,似乎很懊恼自己没注意这个细节。
  「对不起,来的路上有抽一下,不好闻吧?」
  「还好,只是别抽了吧。就算事情再怎么糟也不值得你这样。」
  「我只是想要让自己别这么焦虑。」
  「在担心什么?怕我提分手?」
  吴元青朝天花板看去,思索了一下说:「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只是想到你的时候就不自觉拿出来抽。」
  陈圣砚心里突然涌现了一点点罪恶感,于是低头吻了他额头一下,说:「我不会再逃走的,所以别抽了。」
  吴元青怔着,对方直直地盯着自己,口气不像是拜託,带着点严厉。原来方才在陈圣砚身上感受到的成熟并不是久未见產生的错觉,而是他真的在他们这段关係中做了某些觉悟,所以面对他时的态度已和之前不同了。他撑起身子,背部离开床舖后袭来一阵凉,以平视的角度看着陈圣砚。
  「你还是留在台北吧。我不会再要你回老家了。」
  吴元青自觉抓到了时机,说出这个之前没能说出口的话。然而陈圣砚却面露诧异,表现得像是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一样,惹的吴元青脸上也掛着疑惑。
  「如果你是因为我之前的反应,觉得愧疚才这样说,那我可能无法答应你……我决定听你之前的意见搬回这里了。」
  吴元青语塞,不知所措的手指搓着方才被两人弄得皱巴巴的棉被。他看着手指思考了一阵子,用笑容掩盖自己的一丝丝落寞。
  「嗯,决定好就好。你在这里也过得满习惯的吧?」
  陈圣砚傻笑着回答:「虽然和台北差很多,但意外地这里很适合考生呢。」
  「确实这里没什么干扰。」
  「元青。」
  「嗯?」突然被喊了名字,目光回到彼此眼中。
  「之前是我太任性,你不用觉得抱歉。」
  「怎么了?突然变成熟的感觉。」
  「因为冷静下来后想了很多,家人、未来的事,还有你。如果当初我不要赌气,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化解这种状态了?」陈圣砚倾身抱住吴元青,接着说:「我一直都以为我不是这么需要家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但和舅舅他们一起生活后,我觉得自己并不是我认为的那样不渴望。如果没有回来的话,我应该永远不会发现这件事。你当初一直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吧?所以……真的很谢谢你。」
  陈圣砚瞄了吴元青一眼,发现他脸上似乎稍微失去了一些温度,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他继续说:「但是你呢?你是用什么心情告诉我要珍惜家人的?」
  吴元青一脸茫然,胸口紧缩了一下。他用着冰冷的温度瞥了一眼陈圣砚后,转身坐到床边背对着他。吴元青单薄的肩膀垂着,一动也不动。
  陈圣砚明白自己讲到了吴元青一直回避的话题,但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着急地向前从背后抱住吴元青。他觉得如果现在不抓着他,他一定又会从眼前溜走。不是实质上的,而是那一直被回避着的心。
  「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谈这件事,所以我都没有问。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你就这样去到一个我碰不到的地方,没有办法温暖你的地方……我并不是想知道你全部的过去,但我知道那些事影响着你现在,这让我无法忽视。」
  陈圣砚把手放在吴元青胸口的位置,他的心跳深层且快速,和冷静的外表產生强烈的对比。陈圣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用手反覆抚摸着心脏的位置,试着让他平静。
  「你从那时候就是一个人了吧?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跌倒又爬起来吧?我不知道你怎么度过那些日子的,但一定很孤单吧?怎么可能不会孤单呢……」陈圣砚心急地反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回答他。陈圣砚心慌了,下了床在吴元青脚边蹲着。
  「元青……」
  定眼一看,发现吴元青早已哭的伤心。无声落下的泪珠,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散发着如丝线般的忧鬱。
  陈圣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虽然之前在医院已经看过他哭泣的样子,但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得如此伤心的他,却像是陌生人一样让人感到不熟悉。
  陈圣砚双手紧握住他的手,抑制自己想哭的衝动,强忍着颤抖用镇定的口吻说:「元青,我想成为你的家人。」
  吴元青这时才终于把目光转移在他身上,眼泪一股脑儿地蹦了出来。儘管已经哭到肩膀不由自主地抽动着,他还是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可以吗……?」陈圣砚用着孱弱的声音再次问着。
  吴元青垂下头,避开对方的眼神,不发一语。
  「我不想只是依靠你,我也希望你可以依赖我。你可以坦率的和我说你需要我,真的没有关係。」
  陈圣砚突然觉得吴元青的身体好渺小,彷彿变成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少年一样。
  「元青,说你需要我吧,好不好?」
  吴元青那无力的双手,回握了陈圣砚。然后缓缓抬起头,像个渴求着爱的孩子一样问:「我真的可以吗?」
  「之前也说过了,我早就已经把你当家人了。」
  「但是我很害怕……怕我没办法。」
  「不会的,不用担心。」
  陈圣砚充满亮光的双眼,照射着吴元青。在黑夜里的那个光点,现在彷彿让天空变得像白天一般,就算只是暂时的,也让吴元青的世界感受到久违的温度。
  「我不知道该怎么被爱……我只知道付出,所以我怕我做不好……」
  「我会负责爱你,你不需要去想你做得怎么样,你像平常那样就好了。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是你家人,我都一样爱你。」
  吴元青张着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接着含着泪微微地笑了。
  「果然是你才有办法说出这样的话呢。」
  「所以可以吗?」
  「嗯。」吴元青点了头。
  「那如果以后同志可以结婚,你要当我老公喔。」陈圣砚撒娇地说。
  吴元青笑而不答,把陈圣砚从地上拉起身后紧紧抱住他。然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嗯,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