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庞大的精神力量当然不可能尽数发挥,就像他现在这具身体,他也只敢使用他精神力的万一,否则二斩半仙的澎湃精神力冲击下,这个一根和尚的脑袋瓜子非得爆个稀烂不可。
灵山佛国到底有多大?对一个从来没有离开出生家乡,然后就近入寺修行的小沙弥来说,就根本没有类似的概念,他脑仁中对此的印象就是,真大,好大,太大了。
唯一的知识层面大都集中在佛门上,比如附近的寺院分布,以及灵山佛国众僧向往的佛门最高殿堂--灵山!
灵山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一座寺院的总称?还是一座山上有很多的寺院?以一根的层次,也是接触不到的。
他入佛的寺院,美其名曰是附近最出名的佛寺,其实就是乡下分布无数的底层小寺院之一,在当地也许有些名气,但出了本乡本壤,就无人耳闻,哪怕寺院的名字很响亮--佛隐寺!
哪有佛?大大小小几个罗汉师傅在撑场面而已。
一根作为入寺不过三年的最底层弟子,天资一般,佛性一般,努力也谈不上,纯粹就是靠熬时间才最终勉强混到了一个佛号-一根,因为实在是太过普通,所以也没有比丘师傅会录入门墙,这样的小沙弥,就是混吃等死的货色,寺院中有大把这样的默默无闻的小角色,不过是衬托佛门庄严的基石而已,甚至连基石都谈不上,就是填缝的碎石子!
这样的潜力,在寺院中能做什么也就可想而知了,一熊是做苦力抗大包的,所有寺院中的苦活力气活,别管多脏多累,都是它的。
一木是劈柴的,一朱是伙房打杂的,这个一根则是通厕的……
通厕,顾名思义,就是打整整个寺院的轮廻之所……当然,定期还有调换,但换来换去也就是这几样活计,不累的就脏,不脏的就累,基本如此。
不过这个差使是真正符合他李乌鸦的身份的,他对通厕是一点也不陌生,从他在轩辕城中一入道起,就和黄白之物结下了不解之缘,一直贯穿整个修行过程的始终,现在竟然连进个佛国,都没避开这点子黄白事,也是缘份。
他正在努力消化这个世界的一切,没成想脚底下有传来又尖利指甲掐划之痛,好在他这次有了准备,总算是没失声。
别的先放在一旁,先解决这个要命的妖精才是真的。
这个一根,别看在佛学上一文不名,在别的方面却是很有天赋呢!
第2069章 佛隐寺【为全世界加更】
来到这里,唯一一个让李绩有些惊讶的是,他的形象不再是历来普普通通的模样,而是变成一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小和尚,很有些本钱。
这也是麻烦之源!
当初是怎么勾搭上的,也不好细论,大概是一根小和尚来往过孙家大宅几次,无非就是简单佛事来往,结果就和其中一名妾室有了染,细节不必细表。
但这女子也是胆大的很了,空旷已久,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仗着距离极近,又有素袍大袖遮掩,于是面上恸哭不已,行动上却在疯狂暗示,
这个麻烦不算大,等他回去寺院后,自然也就不了了之,着紧的是在当下,先得把眼前这关应付过去。
于是微微额首,以示收到。这种事,可不能直接拒绝,真遇上不管不顾的,大家都尴尬。
超度佛事有长有短,数日不等,端看亡故之人的身份地位,以及经济条件;孙大善人这两点上都不缺,所以做的就是十日的大佛事。
这是个很考验僧人和家属体力耐心的过程,对主法的金刚座师来说当然无所谓,怎么也是个比丘僧,道家筑基的修为,别说念经十日,就是百日也不损其分毫。
麻烦的是家属们,以及底下这十二名小沙弥;家属们都是凡人,自不用说,每日都有时间回去休息;小沙弥们良莠不齐,有的有些修为,有的才入门槛,屁-毛不是,比凡人也强出有限,所以除了在第一日大法,和最后一日收尾中需要全部在场外,每日都是有数个时辰的休息时间的。
基本上都是在白日轮番休息,黄昏后是鬼神就食时间,就得披挂上场。
休息的地方主要是在大宅客房,但因为此番佛事往来亲属实在太多,所以其实客房是没有空闲的,像一熊一朱这样的妖兽在外面随便一缩其实也无所谓,几个人类小沙弥就居无定所,只能看着安排,或者柴房,或者下人居所。
理论上,这样对待做佛事的师傅们是很不尊重的,但一来乡里乡亲的,也没那么多的讲究,二来亲属们有诸多女眷,确实也不方便都挤在客房,再加上孙家银钱給的大方,所以小师傅们也就只能随遇而安。
好在也就十日,又都年轻力壮,也就无所谓了。
第二日清晨,忙活一夜的小沙弥们除去几个有些修为的大师兄还坚持在原地,其他精神不济的小和尚们纷纷在下人们的引领下各去休息,妖兽们被拢做了一堆,挤在柴房是倒头就睡,呼声大起,但几个人类小和尚却不太好办,怎么也得安排一张床,一铺被吧?
下人们正自神伤怎么安排,一个小丫鬟颦了过来,
“海棠院门房还能将就一人,却是可以解决一人的食宿!”
领班的仆人大喜,嘴里称颂主子大度,这解决一个是一个,剩下的也好安排得多。
那小丫鬟随便一指,一根和尚又怎敢拒绝?只好跟了便走,心知怕是有猫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小丫鬟他如何不识?就是在法事时跪的离他最近的三姨娘的贴身丫鬟,这把他点了过去,所为何来,也是不问可知!
初来乍到,不能表现的太过突兀,最好的对策就是顺其自然,按照这个小和尚本来的轨迹再走一段时间,然后再慢慢的改变,去做自己的事,制定一个可行性计划。
所以就安静的跟在小丫鬟的身后,时不时还要面对她扫过来的暧昧的目光,对此,他经验丰富,泰然处之!
多大个事!
海棠院门房是设在院落之外的,只不过门房后壁和院内建筑相连;这就是三姨娘可以安排一个小和尚休息的原因,虽然这个世界的礼教是严是放还不清楚,放一个年轻小和尚进内院也是不可能的事,院内院外,就不会有某些人的搬弄是非。
“这间房名为门房,其实平时也没有人住,放些清扫杂物罢了,姨娘昨日才让人收拾出来,正好給小师傅做休息之用!”
小丫鬟稍一指点,捂嘴而笑,自回院内禀告主子,留下一根和尚一个,仔细打量一番,布置整洁,简单,墙上落地一幅画,一榻一桌,几把椅子,一个木架,上有洗漱用品,毛巾皂角清水,一应俱全。
他当然不累,尤其在精神方面,半仙的精神力量哪怕只能使用一丝,也足够他抗住这种程度的熬夜,要考虑的事太多,容不得大意。
稍微洗漱,竟然有生疏之感,你没法想象一个三千年没有洗脸的人,对这套程序有多么的陌生;当然,其他关键地方也是要洗的,他是个讲究的,很注意个人素质,要用到的地方就不好糊弄,毕竟这具身体只是凡躯,数日不清洗就难免有些味道,很煞风景。
这才稍微收拾利落,背后有隐约的机括之声,一根就叹了口气,真是拙劣的布置,你一间门房,放清扫用具的地方,却墙上挂这么大的一幅画,这不是欲盖弥彰么?摆明了告诉人家这里有暗门,真正是猪脑子!
也不好装做无知,走过去假意观瞧,却不成想那幅画被人一掀,从中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素手,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就往里拽!
同时也有人往外挤,正是贴身小丫鬟出去,插门关窗,总算还有些谨慎。
一根小和尚假意挣扎,半推半就,就进了画后暗房,几转几绕,却是别有一番天地,一间卧室,馨香扑鼻,绫被大床,几许红帐。
三姨娘巧笑嫣然,纤指点着他的额头,
“我把你个冤家!好好的相聚却非要推三阻四,只在那里装道貌岸然,难不成你披上了这身僧皮,就连瓤子里都高尚了么?”
屋内昏暗,窗帘紧闭,两人于是打作一团,
三姨娘吃吃笑道:“罗衣偏罩脓血囊,锦被悉遮屎尿桶。这是你说的吧?数月不见,你这坏和尚竟然也有了些长进呢!
不过我这里是屎-尿-桶,你现在怎么也不嫌弃了呢?”
一根和尚就叹了口气,“无妨,我是天生的搅屎棍!”
第2070章 回寺【为全人类加更】
如此十日,一根和尚白日宣-淫,入夜念经,竟然也就这么挺了过来,丝毫不见萎靡不振之意,看的一朱就很奇怪,这家伙能忍住诱惑不去偷腥?
真正是奇哉怪也!
一根和尚当然是没有这样的实力的,但在某个精神体入侵以后,自然就是游刃有余,龙精虎猛。
情事虽然不舍,佛事终有尽时,当一行僧人离开孙家大宅,孙大善人的灵前,三姨娘哭的是格外的伤心。
一路行走,数十里路,就是修行。
一座秃山,数十间明瓦庙宇,佛隐寺虽然在整个灵山范围内声名不显,但这里的每座寺院,别管规模大小,还真就没有将就的建筑。
座座恢弘大气,宝相庄严,这里就是一根小和尚的家,佛隐寺。
大殿明堂,是没他们的份的;一排砖瓦僧舍,就是他们这些小沙弥的居处,大通铺,一个开间十二人,想要单间?就只有成就了比丘罗汉,或者成为某个职司的大师兄,才有可能的待遇。
一来一去十余日,每个人都睡眠不足,基本上一回来就是倒头大睡;对他们这种才入门的小沙弥,也不可能要求太高,毕竟还是凡胎之躯。
他们这十二人,分别从不同的僧舍中抽取而来,当时的情况是逮着哪个算哪个,秋冬之交,正是阎王勾魂之时,也正是僧人们每年最忙碌的时节,所以回来时,僧舍还是空空荡荡,有的是在外法事没有回来,有的在宝殿念经颂佛。
他们之中和一根合住同一僧舍的,还有一猪和一熊,大通铺上的位置,一根被一猪一熊夹在其中,也是艰难。
在他进入梦乡前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搞到住单间的权利,这在猪妖熊妖的压迫下,晚上翻个身都难!
有教无类,是灵山佛国的特点,这里没人拿它们当妖兽,但一根不同,在被某个精神体霸占之后,他是不认可这样的方式的。
不是说看不起妖兽,而是每种生灵都有自己特别的血脉,独特的生活方式,非得把这些妖兽搞的和人一样,在大通铺上睡觉,真的好么?
而且,一朱放屁,一熊磨牙,人体六识,它们两个就折磨其二,真正不能容忍!
一根迅速进入梦乡,他的精神能抗住,小家伙的身体却抗不住,再不休息,估计就得玩残了。
睡的昏天黑地,从下午上榻,一直睡到转天的日上三竿,才彻底的缓过劲来,眼看通铺上已经空无一人,两个禽兽肯定是去了颂经堂,别看这两个家伙长的怪模怪样的,但用起功来比他这个正经人类还要刻苦的多,也不知道有什么动力。
也许,它们也知道,妖兽就是妖兽,到底与人类不同?
匆匆洗了把脸,跑去斋堂,死皮赖脸的要了些残羹冷饭,好在他和斋堂的小沙弥关系还不错,总算是不用饿着肚子,
现在的佛门不戒荤腥,几碗饭就着菜肉汤吞下肚子,浑身就感觉充满了力量。
年轻真好!
他也往颂经堂走去,至于自己的职司,出次佛事任务回来是有休假的,再说了,通厕的又不止他一个,总有人做事。
佛隐寺对底下弟子的考评,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个是职司做的好坏,另一个就是在经论上的进步,尤其是第二点,对僧众的影响非常大。
佛隐寺是经论之寺,也就是说,是以研究佛学基础理论为本的,这样的寺院才会接受凡人法事的相请;寺院中还有一个流派是修行之寺,主要看重的是个人的修行,却不太愿意出来沾染红尘是非。
由此可见,在佛隐寺这样的经论之寺,念好经,念会经,念通经,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来到颂经堂,只有四,五十名小沙弥在此念经,摇头晃脑,如万蝇噪鸣。
佛隐寺像这样的小和尚有一,二百名,现在大都在外超度法事,一部分忙于寺内杂务,所以在这个时间段念经的很少,当然,到了下午,这些人中大部分都会去忙各自的职司,念经的又会重新换一批人,
铁打的颂经堂,流水的小和尚,大概如是。
一根从后门蹩了进去,还好,领颂的比丘师傅不在,否则像他这样睡过头的,一定会被拿来作为反面典型,翻来覆去的批评教育。
佛隐寺的规矩,并不需要记录考勤,年终佛学深浅,一番辩论说法,自然一清二楚,也骗不了人。
一名和尚指着身旁的师弟,摇头晃脑,“天,是无相念;地,是有相身;你,是众生相;我,是背经人!”
众人一片喝彩之声,这是和尚们在辩经,因为年终考论,师傅们总是要出些奇怪的题目来难为这些小沙弥的,所以平时的锻炼就很重要,其实就是,互相斗嘴,当然,不能口出粗言。
他们现在在玩的,其实就是个佛学中的排比造句,要包括天地你我,然后各出奇论,要自然,要贴合佛理,要有深度,
一根就悄悄的挤到一熊身边,这个一熊一身的蛮力,就是脑子不大好使,一般这样的排句它都是不参加的,实在是没这份机巧,天地你我才刚认全,又如何造句了?
“怎么又搞这些没用的东西?烦不烦啊,师傅们也不会考这个,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
一熊大点其头,对一根师弟,它是极佩服的,比一朱强上太多!
这个猪妖,现在俨然一副师兄的派头,仗着肚子里有点子能水,就不把同为妖兽出身的其他兄弟看在眼里,动不动就拿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术来欺负人。
向不远处呶了呶嘴,“你看那厮,得意洋洋的,又不是年底论经拔了头筹,神气个甚!”
他们几个之间的关系是极好的,只不过一朱总是把自己看的太高,处处以师兄自居,有时也确实让人讨厌,尤其是在讲经说法时,就好表现,仿佛别人都是朽木。
一朱现在正是表现自己佛学高妙的高光时刻,指着一根,唱道:
“天,是菩提天;地,是净土地;我,是空戒者;你,是欲中人!”
众僧皆笑,一根的这点破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是时常会被人拿来取笑两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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