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今日的大堂内宾客早已等待已久,除了不便而来的钰云王外,上座坐着七皇子纪遥之与单武,单武身旁是单冀禾的娘亲。
好在单冀禾发出的喜帖不多,来的都是熟人,或都是单武身处朝政时共处事的达官。
丞相没来。
单冀禾底下眼帘,轻笑一声,脸上的轻蔑转瞬即逝。
喜娘叫人搬了火盆来,放到祈盼脚前。
单冀禾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祈盼安心不少,缓了一下心情随即迈开脚,从火盆上迈了过去。
来客瞧着了纷纷拍手叫好,连单武都眼露笑意。
火盆迈完了便有人将火盆从红毯上撤了去。
单冀禾牵着祈盼,顺着红毯小步而行。
走到单武与单夫人座前不远处才停了下。
纪遥之笑着站起身,看喜婆将牵红递给二人后,才拍手叫好的说道:“今日,本皇子来做主婚。”
单冀禾与祈盼二人相对而立,喜婆退到了一旁。
祈盼隔着盖头都能觉察到单冀禾含情脉脉的眼神,心下紧张之余,多的是恍惚。
他能与单冀禾成亲本就是件奇事,现下他与单冀禾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一拜天地!”纪遥之朗声说了一句,看着二人对着大堂外跪拜完后才继续说道:“二拜高堂!”
语毕,单冀禾牵着祈盼回转过身慢慢跪下,对着单武郑重的磕了一头。
单武看着位下跪着的单冀禾,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老泪纵横。
能再有生之年看着儿子结了亲,便是天大的喜事啊。
纪遥之盯着这对新人,眼里却隐忍着些他意,见到二人行礼完后继续说道:“夫妻对拜!”
不知为何,单冀禾总觉纪遥之再说这句话时,语气比方才大了许多。
周围的宾客拍手大笑,时不时能听着有人还在低声议论。
仪式越到最后,祈盼心跳的越是厉害。
“送入洞房!”
语一毕,顿时堂内恭维声不停,众人皆鼓掌道贺。
单冀禾内心如百蚁攀爬,痒得很。
瞧着单冀禾心急的模样纪遥之哄笑的说道:“冀禾你做新郎官的,留下来给宾客敬了酒才能走!别急着和你的小盼儿入洞房嘛......”
单冀禾听后忍着气,现下只想用什么东西封住纪遥之的嘴。
一堆宾客闹腾了许久,纪遥之尤为厉害,许是因大哥冀臣之事,想要将心里的烦闷都用酒消了愁。
送走了那些宾客,单冀禾有些醉意,纪遥之趴在待客亭的石桌上,脸颊微红。
身后有福叔候着,见到单冀禾折身回来后,便急忙赶上来说道:“老爷与夫人已先行回去了太尉府,只是......七皇子他......”
单冀禾挥挥手,锦袍衣口有些微乱,小声说道:“你去寻荆南绍北,找来半斤与八两去陪陪夫人,本将还有话要与七皇子说......”
福叔拱手弯腰福了个身子,得了命令先退下了。
清早的热闹气息慢慢散了,单冀禾坐到纪遥之对面,看着醉眼朦胧的纪遥之微微叹口气。
“遥之......”
纪遥之强撑起身子,低笑两声,醉言醉语的说道:“你都要嘲笑我?”
“为何这么说?”
吹过一阵细风吹过,让浑身有些发热的单冀禾感觉一丝凉意,想必这如同纪遥之的内心一般吧。
“等你大婚过后,每日上朝便知的了......”纪遥之吐出一口气,酒气满满的继续说道:“羡慕你啊......”
“大哥的病,我会寻最好的大夫前来医治。”单冀禾皱起眉说道,却未再接纪遥之的话头。
纪遥之却轻笑两声,止住单冀禾接下去要说的话:“我何尝不想与你一般,或与寻常百姓一般?只是身份在这里,我现下很多事不愿想也不想想,冀禾你知的我心思,我不过是想与冀臣做一对福禄鸳鸯,远离皇宫是非......”
单冀禾手用力撰紧桌上的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发青。
他又何尝与纪遥之不同?
只是现下很多话他说不得。
抛去他将军与太尉之子的身份,早些年前他不过也只是个失去兄长的弟弟罢了。
酒醉吐真言,纪遥之摇晃的站起身子,闲走几步后才笑着说道:“瞧出冀禾你心急,怕是这心思都在你的美妻身上......快些回去罢。”
单冀禾于心不忍,正要说话。
纪遥之却转过身子,脸上的醉意也消散许多,字字清晰的继续说道:“冀臣想起来又能怎样?想不起来又能怎样?他就是冀臣,我纪遥之的冀臣!只要寻得回来,让我不在体会担惊受怕与思念之痛,怎的都好......等日后有了机会,我定是会将冀臣接到宫中。”
“你醉了......”单冀禾站起身,鼻尖绕着经久不散的酒香,片刻才眯着眼睛沉声说道:“我叫人将你送......”
“我回冀臣那里。”纪遥之转头便要往待客亭外走。
单冀禾不知怎的接话,正犹豫时却见纪遥之站住了步子,背对着他缓缓说道:“冀臣怎么寻回来的,你不愿说那我便不问,但是冀禾你要明白,你的顾忌我何尝不知?别忘了......我也在皇宫的尔虞我诈中生活了数十载。”
待纪遥之走后很久,单冀禾才转动一下僵硬的身子。
这夜,怎的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