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梁少爷倒是和他同仇敌忾:“说的没错,那牛鼻子太可恶。”
别忘了,要不是镇江府大船上蓝关雪偷梁换柱,将蛟珠掉包,他们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钟寅也把这事记得牢牢的,那天他凿船底凿到手抽筋,想忘也难。
他们三个都这样,更别说石桐宇了。想到那天的功亏一篑、险死还生,他目光沉郁。
蓝关雪其人,简直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
“阿欠!”选手席这边,蓝关雪忽然重重打了个喷嚏。
慕容聿奇道:“师兄,怎么?”
蓝关雪也很莫名:“不知啊。”
钱江四少今日是结伴来的,都等在这里预备给兄弟助威。
肖扬这浪子生性促狭,当下便哈哈一笑:“蓝道兄一表人才,莫非是交了桃花运,招惹了哪个美人儿在想你?”
蓝关雪难得老脸一红:“肖二爷说笑了。贫道乃方外之人,哪有此事?”
雷大胡子羡慕嫉妒恨:“没天理啊。这年头连道爷都有桃花啦,怎么我雷老大就没有?”
小师弟穆少淮偷笑:“雷大哥,你若想要桃花,不如先去把胡子给剃了。”
痘花脸孟沛东连连摇头:“剃了也是白剃。雷老大那娃娃脸,除了招惹些媳妇婆子还能有什么用处!”
雷简恼羞成怒:“孟老四,你这河还没过完,就拆起你老大的桥来啦?信不信我撂挑子不干了,叫你娶不着你的萧姑娘!”
痘花脸一听不得了,二话不说抬起手,“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谄媚道:“……大哥英俊不凡,岂是小弟这等俗人能诋毁的?”
转头再看见蓝关雪,忙又赔笑:“当然,蓝道长器宇轩昂,也自是令人心折。”
旁边的肖扬使坏,故意哼道:“孟老四,你是不是还漏了人?”
痘花脸非常上道,张口就来:“还有二哥,三哥,小木头、不不,是小穆哥,你们都是在下的再生父母!”
为了娶个媳妇儿,惜香才子连文人风骨都不要了。对着几个兄弟打躬作揖、做小伏低,只差没哀哀痛哭了。
慕容聿一时为之沉默:“……”
蓝关雪笑得前仰后合,叹为观止:“师弟,贫道总算明白你四弟对萧姑娘的倾慕到底有多深了……”
慕容公子也在苦苦忍笑:“唉,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咱们权当成全一桩好姻缘罢。”
其实这时候高台上的仲裁谢啸峰正在讲话,但由于同样的话已经连着三天原封不动地说过三遍,所以大伙儿都比较麻木,左耳进右耳出。
最后谢啸峰总算照本宣科说完了,他和观众们都齐齐松了一口气。钟声敲响,比武开始了!
慕容公子斜抱着七弦琴跃上擂台,虽然双目不能视物,但霞姿月韵,青衫翩翩,当真是风采优雅之极。
底下的看客们蓦地欢呼起来。无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沉闷气氛霎时间一扫而空。
台下,石桐宇遥遥注视着他,看着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他神情复杂难言。
梁御风见状,凑近了跟他咬耳朵:“一号场地对他来说还是很有利的。”
一号场地“山郭静朝晖”,四四方方的传统木质大擂台。人造的平坦地形,大小有限,又是木质中空。
像慕容聿这样的一流高手,完全可以仰仗回音来定距。比起前两轮,难度还降低不少……
和梁少爷想的一样,满场的观众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大家都认为慕容公子胜券在握,以至于没什么人注意到五十二号队伍的选手也已经上了擂台。
没办法,龙套啦、炮灰啦,这种人总是不受重视的。
“这个是?”
“郑伯仁还是郑仲义来着?”
“反正是那两兄弟里的一个。没注意听。”
“嘿,这打扮,装什么高人哪!”
原来那人脸上居然还罩了个半脸的狐狸面具,说是狐面眼罩也成,挡住了上半边脸。
如果是雷五公子,人家自然会赞一声有个性。问题你一个龙套,学人家装什么大尾巴狼?
台下嘘声四起。
没人在乎龙套是甲还是乙,估计只有仲裁才记得,这是郑氏兄弟里排行第二的那个。
倒是梁御风看着那狐狸面具,心头一动。
狐面罩遮住了上半边脸,却遮不住下巴和嘴唇。
沉黯的青铜面罩,越发衬得那人肤色白皙,莹润如玉,倒是有了点美人的味道,也不知摘了面具又是何等样的风采……
可梁少爷心念一转,又想起来那位难言之隐的南刀客,顿时浑身一激灵。
美人如花隔云端,还是保留一点想象余地比较好!
——擂台上的慕容聿也拧起了眉。
春山如笑眉能语。
慕容公子双眼不能视物,可是一双眉色却如远山含黛,秀朗疏阔。他即使皱眉,也是轻颦浅愁,越发显出神清骨秀。
一流高手之间,又怎会没有气场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