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俩你一言我一语,刘二成在书房都听到了,忍不住哑然一笑,微微摇摇头。
殿试哪一日人人都紧张的吃不下饭。
这不只是考的好坏的原因了,殿试啊那可是要面见皇上的!
这全天下的主宰者,说不准一个不高兴便杀了你,毕竟皇家戒律森严,有时候杀人的理由就是看你不顺眼,你反抗都不行。
听闻有一回皇上就因为一个考生长相丑陋而令人拖出去打死了。
胡莺莺在心里祈求一切平安,毕竟二成也是个稳妥的人。
这会儿刘二成的确在稳妥地提笔写字,他一袭青色长袍,衣襟上绣着祥云,眉目如玉,英武不凡,通身露着大气,没有丝毫紧张之色。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了眼下面一群为了未来拼搏的人,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怎么说呢,他这人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不说其他的,相由心生,至少得长相让人看起来舒服。
若是长得好看些,也更能代表本朝人的形象,毕竟偶尔一群大臣吵架时脸红脖子粗的,若是原本就丑,那可真是看不下去。
可今日着实没见着几个长得特别潇洒的,皇帝揉揉眉心、没一会盯上了那个一直未曾抬头的青衣小生,恰好,刘二成此时抬头活动了下手腕,那张俊郎的面庞惹得皇帝眼睛一亮!
没一会,皇帝悄悄去他身后,看到了卷宗上的名字,刘成?
就是那个会做染发膏的小女子的丈夫么?
这也太巧了,再瞧瞧刘成卷子上的内容,皇上越来越心动,简直想拉着他好好聊聊。
但他是皇帝,可不能这样。
不仅如此,他还要好好地考验这人一番,他可是见到过许多确有才华之人因为捧得太高反倒政绩平平。
当日殿试结束,前三甲被点出来,刘二成依旧是第八,委任六部主事。
这属于七品,虽说跟状元等人没得比,但对于刘二成这样的人来说,实在是跨越了阶级。
从此之后他便是京城的一名官员了,他会被人称为刘大人,他的爹娘是刘老爷刘老太太,而莺莺,便是刘夫人。
提到他孩子,旁人会说刘大人之女。
一路从皇宫走回家,明明挺远的路程,刘二成却觉得像是走完了自己前半生。
他摩挲了下手上的茧子,回忆起曾经的一点一滴,那些连墨汁都买不起的心酸苦楚,终于换来了如今这样一个还算不错的结果。
刘家小院子里,这会儿一切平和,夏氏抱着糕糕在哄,胡莺莺在洗衣服,刘德忠在修板凳,但各人心里都不平静。
直到门吱呀一声响了,大家伙一下子都站直了。
刘二成看看自个儿的家人,走到院子里的小桌子旁端起那早准备好的温水一干而尽。
“殿试第八,六部主事,晚一点便会有人来传旨意。”
胡莺莺尖叫一声,扑上去抱住了他“相公!你好厉害好厉害!”
夏氏眼泪哗啦啦地掉,鼻子酸的受不了,啥话也说不出,只觉得畅快。
刘德忠仰头看看天,唇边不自觉绽放笑容。
老天爷开眼了,当真开眼了!
传旨的人确实很快便到了,刘家从小破村子里来到京城,认识的有钱人都很少,哪里接过圣旨?
但夏氏与胡莺莺还是一早就打听过该如何对待,提前包了银子泡了茶拿了瓜子,只可惜人家公公一应拒绝。
“咱家往后还要仰仗刘大人,怎能再收刘大人的好处?”
那人没多待便走了,留下的除了圣旨还有一身官袍,外加皇上赏赐给新科进士的三十两银子。
那官袍上印着鸂鶒,坠有金丝以及银线,一瞧便是贵重无比,夏氏不敢伸手去摸,咱咂舌道“这做一件不知道多少钱?”
胡莺莺也好奇,刘二成便道“大约三四百两。”
夏氏拍大腿“我滴个亲娘哟!这可怎么穿?”
胡莺莺掩唇笑“如今七品都穿这样的衣裳了,往后不知道还要穿什么样的,娘,您得习惯咯!”
夏氏自然是极其高兴的,想着赶紧去做几个菜今儿要喝几杯。
到了晚上,胡莺莺吃了饭回屋便小心翼翼地去看那官袍,天子的脚下一切都要当心,听闻损害官袍也是个罪名,万一被人揪住了可不好。
刘二成站在她旁边,只看得到她清秀的侧脸,皮肤嫩白得似乎若一碗牛乳一般,她纤细的手指在官袍上拂过,似乎喜欢的很。
刘二成心中宽慰,凑到她耳旁道“要不要为夫穿上给你看看?”
要!这个当然要!胡莺莺雀跃地帮刘二成换上了那身官袍。
素日里他穿的都不甚正式,家里俭省,没用过特别好的衣料,衣服追求舒适,版型什么的自然顾不上。
可今日这一身官袍穿在他身上,却仿佛是量身打造,胡莺莺仿佛瞧见了他严肃地做一名朝廷命官的样子。
什么叫禁欲,什么叫行走的荷尔蒙,胡莺莺看着刘二成那张脸上薄唇英眉,眸色漆黑,再往下是弧度流畅微微带些硬朗气息的下巴,以及他那要人命的喉结。
胡莺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还好还好,这是自家相公!如何花痴都是可以理解的!
“相公,你真的好好看,让我想起了那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刘二成捏住她下巴“记性这么好的吗?我读过的句子你都记得住。”
胡莺莺眨眨眼“我记性一向都好呀!相公,我是沾染了你的聪敏!你可是全国第八名,脑子顶呱呱!”
她今日着实高兴,就想好好地夸赞他一番,这也是胡莺莺心里头真实的想法。
幸好朝廷里都是男人,否则自家相公还不得被女同事惦记上啊?
刘二成轻笑一声“是吗?记性这么好我得考考你了,记得上次为夫送你上极乐是几日前了吗?”
等等,怎么话题忽然成了这个?
胡莺莺也没说啥,她心里咚咚咚的,这会儿比刘二成还痒呢,谁让穿了官袍的他实在是好看的过了点?
这些日子因为刘二成要参加殿试,为了保证身体不出什么意外,两人都很克制,一点擦枪走火之事都不敢做。算起来确实吃素有段时日了。
外头春雷滚滚,大雨哗啦啦地下了半夜,胡莺莺被□□得下不来床,肩头都要被啃紫了,爬刘二成怀里呜呜地哭。
“坏人!坏人!坏相公!”她气得去咬他。
刘二成搂着她,声音轻柔“莺莺,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一定。”
那颗心忽然就柔软了下来,胡莺莺闭上眼睛,唇角愉快地翘了起来。
第二日何柏谦夫妇前来请辞,原来是何柏谦被任为上坛县的县丞,即刻就要前去赴任。
虽说与进了翰林院的人以及留在京城做了其他官职的人比起来,何柏谦并没有那么优秀,去的地方又穷苦,但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这可是许多举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
俗话说得好,有人深夜赶考,有人辞官回乡。
不管如何说,何柏谦都非常感激刘二成,若非得了刘二成的帮助,他定然连举人都考不上。
两家人依依惜别,林氏还落泪了,她与胡莺莺关系好,舍不得离开对方。
还是胡莺莺安慰她一番,又送了一包干粮留着他们路上吃,嘱咐得闲时也要寄封信回来报个平安。
何家夫妇很快离开京城,快出城门之时却瞧见了个乞丐拖着条腿很是可怜。
林氏定睛一看“这人好像是张海?”
何柏谦也一瞧,不仅也吃惊了“张兄!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张海满面难堪,慌忙用衣袖遮住脸,可想起来刘二成做了六部主事,何柏谦成了县丞,一起上京的三人如今竟然就他混到了如此地步,悔恨交加。
何柏谦下车扶住他,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初唉!张兄,你这是何苦!”
张海涕泪横流,末了,何柏谦掏出来两百文钱递给他“愚兄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且保重”
第83章
二成为官之后并不是一种结束,而是另一种全新的开始。
鸡才啼了一声,胡莺莺迷蒙地睁开眼就发现刘二成那边的被子都凉透了,他不知道又是几点起来的,这甚至比之前读书还要辛苦数倍。
没办法,他自小长在乡下,虽说诗书上强于旁人,因而得了京城的管制,但若想在京城长久顺利地混下去,还需要学习更多。
官场原本就是一种学问。
胡莺莺困得很,半睁着眼靠在枕上打哈欠,想想自从相公做官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都少,好几回他晚上回到家匆匆扒了几口饭便进了书房,深夜她睡着了他才回来。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要多久?
算了想再多也没用,胡莺莺琢磨着晚上给他之女什么夜宵。
刘二成起得早,先要去上早朝,再要回到自己办事的地方忙碌,他这个职位其实属于很底层很辛劳的位置了,这么多年来全国上下的人才都往京城挤,其实没混出头得状元都不一定给人看的上,更何况他一个六部主事。
许多人也就第一日待他还算客气,没两回便有些欺生了,一营繁琐之事尽数交给刘二成去办。
人人都知道他没背景,可以尽情踩踏,何况这样的人也不敢惹怒旁人,否则随便找个理由都能让他跌回去老家去。
负责管辖他的人是一位姓余的郎中,偶尔也会替刘二成说几句话,但大多不咸不淡,刘二成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如今年轻,接触的事情也多,精力才会越加丰富。
怕辛苦的人做不了大事。
果然,还没几日,上朝时就出了岔子,皇上责问一件不算大的事,余郎中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员外郎也是有些心虚,自然是因着他们拖懒把此事交给了刘二成。
二成不慌不忙地出来禀告了此事,另外又替自己的上级解释,说此事细微,便自己私下做了没敢打扰他们,并向皇上请罪。
皇上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来什么情况了。
他故意斥责了二成,夸赞了余郎中,惹得起他朝臣都有些侧目,尤其是前三甲,都用一种非常同情的眼神看着刘二成。
皇上向来是个是非很正之人,竟然这般厌恶这个刘主事吗?
真可怜,太可怜了!
刘二成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皇上心里在呐喊,爱卿啊朕不能夸你啊一夸你往后你日子就不好过了!此番也算是朕给你的考研!你得扛住!
下了朝余郎中倒是不好意思了,拍拍刘二成的肩膀赞道“你小子不错,往后有事儿本官替你扛着!”
因为二成确定在京城了,刘家便琢磨起买个院子了,刘德忠与夏氏出去打听了一圈,回来之后与胡莺莺绘声绘色地描述看到的几个院子。
都还不错,夏氏办事一向牢靠,胡莺莺便都要她决定。
新院子很快买好了,花了差不多三百两,离二成办公的地方近,走路一刻钟也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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