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自语着,空旷的环境中产生熹微的回音。
不多时,门口走进了一个仪态端庄的贵妇,正是清夫人,她容颜保养的一如往昔,岁月没有在她身留下丝毫的痕迹,明明四十多岁的人了,看去仍如同十**岁的大姑娘一般。
对于男子来说,修炼蛊术有违天和阴阳,但是对于女子,修炼蛊术却能滋养自身,容颜不老,刚刚被老者派去叫清夫人过来的小姑娘却不知又去了哪里,只有她一个人进来。
“不知您老找我什么事儿?”这老者分明是长辈,清夫人开口却没有丝毫的尊敬之意。
“不知道,浅生什么时候回来。”他慢腾腾的回转过身来,面冲着清夫人。
清夫人忽的扯出了一个笑容,“大哥,我可是奉老太爷的命令让浅生去履行婚约的,既然婚约履行,浅生自然是要入郑府的,也就是说,他不会回来的才对。”
“胡闹,郑家根本没办法消除蛊毒的反噬。”被清夫人称作大哥的老者眼睛一瞪,冲着清夫人厉声道。
清夫人伸手顺着自己垂到右边的秀发,整个人温婉恬淡,大家风范尽显,“这郑家有没有办法,大哥您又是怎么能比我知道的还要清楚呢。”
清夫人叫这个老者大哥。
这人是顾府的老大,因遭受蛊毒的反噬,四十多岁便成了一副七八十岁老态龙钟的样子,但就算如此,看似也比清夫人所嫁的老四好太多,毕竟在这些人眼里,清夫人是四房家里可以叫人欺辱的寡妇,克死了老四。
但是因为带着一个独子,老太爷又对其多有照顾。
清夫人在这个家里不简单,但是她一个女人,过的也算不多好。她根本不想嫁到顾家,她喜欢的从来不是顾默云,根本不可能是顾默云,若不是当年。
清夫人深吸一口气,面闪过的一道阴冷瞬间消失,“浅生说到底是我的孩子,大哥,我孩子现在分明有活路,你家的姑娘,是死是活何必拿我儿子的命填。”
“修蛊的男子,最长寿者注定活不到五十。”老者目光中带着怜悯,“但是女孩儿就不一样了。”他状似语重心长的劝说着,“若有了浅生这十多年滋养的灵蛊,柔儿就能度过七阴之劫,日后自然也会将你当生母一般孝敬。”
“屁话。”清夫人冷笑一声。“当年若不是你们逼迫,我何至于让儿子修炼蛊术以求在此处自保,母蛊选中了我儿子种下灵蛊,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都不会便宜了你们。”
她面色平静带着冷意的说完了这段话,直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顾默云是死是活,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死了活该,反正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死了,顾家这群老不死的,一个个遭受蛊毒反噬成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对外隐世,阴谋诡计算计人的本领一点儿都没落下。
清夫人恨恨的咬了下唇,整个顾府,只有老太爷还能算是个明白人,不偏不袒,但是谁都不偏帮。
只有老太爷,不姓顾,姓郑。
老大看着清夫人远去的背影,发狠的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的砸了出去。“愚蠢!”他布满老人斑的一张脸诡异的扭曲着,显示着他极度愤怒的心情。
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只能劝。
派去跟踪顾浅生那辆马车的人一出荼城就没了音讯,琊鲅是清夫人的人,驾着马车回来就没带回顾浅生,他根本没有办法,也打听不出来消息,只能从清夫人入手。
☆、第七十九章 答应了
顾家发生的一切此刻都跟顾浅生没什么关系,等到天色深沉,他早已调配好了手头的药粉。直到一切准备就绪了,他方才从客栈之中离开。
客栈里的光线比之外面要暗上更多,而他在这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确实没有听到过一丝异响,等顾浅生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老板娘早已经不呆在那里了,大堂里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
顾浅生直接自己伸手打开了大门。
君篱的位置似乎从那时之后没有变过。
本来笃信君篱不会有事情的顾浅生此刻再感觉到心中再次生出了些许不安,君篱一直在那个医馆儿附近,难道说君篱跟那些人撞到之后两方人一直僵持到现在。
摸了摸腰间,顾浅生的心底多了些底气,那些人之中,除了燕七,似乎连胆识也不具备,想想又没什么可怕的了。
天色已晚,白日喧闹的街道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平静,天空中降下一滴落水,很快便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
落雨了。
顾浅生站在门口踌躇片刻,终于回身进了他白日呆过的那间房间中拿出了一套斗笠。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白日顾浅生一进那屋里便看到这这套雨具,当时也在心底微微惊叹了这屋中似乎的东西还蛮齐全的。
他身影很快隐没在雨中,只是被他从外面合上的屋子,总比不过屋内反上的门栓,在顾浅生离开不久,一股怪异的风呼的一声推开了屋门,风携着雨噼里啪啦的打落在大堂的地面上。
雨越下越大了。
君篱本来等的很舒心的。
本来是抓他们二人的一帮子人在他的一顿胖揍之后反而被拆差遣着去帮他找顾浅生,顾浅生所说的祁川之内水很深之类的话君篱丝毫不以为意。
这些人也没多厉害。
按理说,就算有厉害的,当初武学大比的时候那些人岂不是也应该上台,但是看当初那些人的表现,最厉害的也就是慕容海了,可是慕容海,君篱转着眼珠子想着白天逃跑跑的飞快的货,心里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打赌啊,帮忙啊,闲的没事儿答应也没什么关系。
他跟顾浅生遇事儿就想退避三里的态度不一样,他巴不得打起来,最好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可惜往往他这种想法只是美好的奢望。
将人谴走之后,君篱直接去了医馆儿一坐着,顺便跟老大夫聊了两句,问了问有没有什么怪病是能让人力量变大的。
跟老大夫直接聊了小半天,等对方收拾东西要打烊了,君篱的屁股都没有抬起来一次,老大夫最后将制好的药膏收好,从梯子上下来站到地面上,看着君篱叹了口气,送客意味明显,“早知道你们二人这么厉害,当初我也不用犹豫许久才说你们来换药了。”老大夫一边说着一边感慨的摇摇头。
“现在都这么晚了,我看,你们既然完全不怕邵家,大可以直接回家,没准儿你等的人也已经回家了呢。”
君篱手肘撑在桌子上,“您给我们两个告密我就在这儿多待一会儿,您不必这么不通情理吧。”
“夜深喽,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该休息了。”老大夫听着外面猝然响起的雨声,看着君篱的目光多了几分无奈。
“下雨了,您看,老天爷都告诉我要在您这儿等。”果然,随着雨声响起的就是君篱的一句话。
这少年胡搅蛮缠的本事他一个下午可领会了不少,不过老大夫居然破天荒的没有觉得不耐烦。多半是因为君篱的每句话都出自本心吧,这少年,言谈举止,都干净的过分,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也罢,那你便留吧。”老大夫就住在这间医馆儿里,慢慢行至门前将屋门合上,给君篱留了一盏灯,自己慢腾腾的向着帘子后面的隔屋走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