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面无表情地从木箱上下来,起身向外走去。
女子跟在他的身后,笑嘻嘻地道:“师兄,你生气了吗?”
——
叶流州沿着海滩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便策马向茂盛的树林奔去,抽出挂在马鞍上的长弓,他注意到上面有一块凸起的火焰纹,火红的精致纹路栩栩如生,大概是某个家族的图章,看来那两个人的来头不简单啊……
他拉开弦试了试手,觉得还算满意,搭上箭向林中瞄去。
林中树木葱茏,杂草丛生,绿叶轻轻摇动,叶流州松手放箭,嗖的一声轻响,一只毛色漂亮的梅花鹿在重重深绿色中倒下,脖颈中箭,汩汩地流着血。
他一勒缰绳,黑马向前迈步,叶流州把梅花鹿捡起来挂在马后,身后的树叶忽然传来一阵哗哗响动。
回过头,一只猕猴勾着藤蔓飞快地荡下,锋利的尖爪高高扬起,冲叶流州狠狠抓来!
那狠厉的一击来得太快,要从旁躲开已是不可能,他一瞬间抬起长弓横挡,猕猴的爪子立刻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拉痕。
猕猴一击不成,和他错身而过,落在高高的树枝上,还欲再次寻找机会袭击。
叶流州自然不会留给它机会,举箭对准,利箭离弦飞出的刹那间,猕猴似乎感受到了危险,飞快攀上了树干,往树林深处逃去。
箭矢擦着他的尾巴钉在树枝上。
“还想跑?”叶流州眯起眼睛,一箭落空,从竹篓里再抽出一支长箭,箭尖随着猕猴移动的方向调整,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扣着弦的手指一松。
不过眨眼时间,那猕猴动作灵敏地逃远了,即将消失在拐弯处的那刻,它竖起耳朵动了动,一回眸,瞳孔里无比清晰的映着一只闪着寒光锐利至极的箭尖,这是它脑海中最后的画面。
箭从它的眼睛里穿透它整个头颅,余势未消,钉在了它身后的树干上。
猕猴来不及吭一声便砰地从树上掉下地。
叶流州提了猎物上马出了丛林,这边的岭北城门管制自然不如燕京严谨,三教九流各色人物穿梭往来,看打扮多是江湖人士,以及一些商贩,而守兵正倚在一边打着瞌睡。
叶流州进城找了间酒馆,把猎物交给掌柜的换了些银子,这会儿大堂里没什么人,小二坐在一边休息,好奇地打量着他。
叶流州丢了锭银子过去,“跟你打探点消息。”
小二接了银子,立刻满面笑容地起身道:“您请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昨天暴风雨岭北海边有多少沉船?”
“这您问对人了,小的今一上午都在听人聊这事,昨夜那场暴风雨足足沉了三艘!据说死了好些人,可真是天灾无情啊……”
叶流州道:“有没有从沽上来的蛟首楼船?”
小二想了想道:“这倒没有,您是有亲人朋友遇难了吗?这边沿海一带陆陆续续捞上来十多具尸体,还有两三个被出海的渔夫救下来的人,再具体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可以给您指条路。”
“你说。”
小二道:“从这个路口再左走到下一条街去,有间赌馆,里面有个消息灵通的络腮胡子天天待在那里赌钱,您不妨去问问他,只是从他那里得到消息的价格可是不菲。”
“我知道了。”叶流州点了点头,动身向赌馆走去。
掀开布帘,偌大的赌坊一片人声鼎沸,乌烟瘴气,他走向围着一圈人最热闹的那桌,此时庄家正在开注,桌子一端坐着一个神色紧张的男人,紧紧盯着庄家手里上下摇动的骰蛊。
另一头坐着的人应该便是小二口中的络腮胡子,他一袭锦袍包裹着魁梧的身躯,翘着腿,端着茶,不徐不疾地吹着气。
庄家把骰蛊扣在桌上,打开:“小——!”
顿时四下一片嘘声,络腮胡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对面的男人则是绝望地摊倒在座位上,只能看着桌上堆积的白花花的银子归于他人。
待到男人被同伴搀扶而走,那个位置空了半晌也没有人再坐上去,周围一圈人都在窃窃私语,庄家正要出声询问有没有人继续,这时一个身影翩然落座。
众人的视线不由地落在他身上,络腮胡子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神色,定睛看着对面的男人,“你想要跟我赌?”
叶流州单手支颐,扔了十两银子上桌,轻描淡写地道:“嗯,开始吧。”
络腮胡子朗声一笑:“小子,我看你是第一次进这里来吧!跟我赌,怕你输得只剩条裤衩子!”
周围一群人也跟着他响起一阵哄笑声。
叶流州懒散地撑着下巴,道:“那可指不定。”
“好,有胆!”络腮胡子指了指面前堆积的银子,“一百两——你赌大还是小?”
叶流州道:“大。”
庄家将三枚骰子装进骰蛊,噼里啪啦的摇晃一通,在众多围观者提心吊胆的视线中,砰地一声扣在桌上。
揭开的时络腮胡子特地看了一眼叶流州,只见对方坐姿闲适,面色自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场赌注的结果。
庄家抬起骰蛊,只见里面的骰子赫然是四四三,当即扬声宣布道:“大!”
叶流州轻轻一笑。
这可是今天络腮胡子第一回输,周围的众人噔然爆发出一阵惊讶的呼声。
庄家将他面前的一百两银子拨到叶流州面前。
络腮胡子错愕了数息,接着粗声粗气地道:“我就不信了!再来!你赌多少?”
叶流州往后一靠,双手搭在扶手上,扬了扬下巴道:“一百两,大。”
旁边有人惊道:“好家伙!这是要把刚赢来全赌出去啊!”
又有人说:“能赢一次已经算是侥幸,竟然还敢跟,看来他这下要血本无归了。”
络腮胡子大刀阔斧地道:“两百两!”
庄家再一次摇起骰蛊,这次众人都抱着看笑话的目光等待开骰,然而结果再一次的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