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显然已经应付这类问题驾轻就熟,立即回答:“消息准确,半个月前荀中尉就带着一小队特种兵,去了地下城城东执行任务,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月底就能返回总部了。”
“那任务危不危险?”
“谧总,瞧您问的,我们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从您第一天交代起,危险的辛苦的容易出事的任务,从来就没分派到荀中尉头上过;就算不冲您的面子,我们也不可能把皇甫大人的养子送到最前线去冲锋陷阵不是——”
皇甫谧一直紧绷的脸色,听见这几句话才缓和了些。他挑着眉,不怎么高兴的抱怨一句:“你们下次叮嘱他,不是什么特别秘密的任务,不准失去联络!”
“是,那自然,荀中尉自己也清楚。这次其实就是去城东那边收缴一批已经入库的枪火,顺藤摸瓜扫除那一片的小混混和地头蛇罢了,没什么大事,谧总您宽心。”
那边诚惶诚恐,每个字都回答得小心翼翼,唯恐得罪这边的大财主。
毕竟皇甫财团在地下城呼风唤雨,对军方和商界的支持力度都极大;财团掌舵人皇甫瑞又是出了名的中立派代表,不论他支持积极派还是居安派,都会对联盟微妙的局势产生极深远影响。
现在军方以游学正少将为代表的主张“人类终有一日要回到地面”的积极派,自少将飞机失事后已经式微了许多;主导局面的绝大多数是“就在地下发展也未尝不可”的居安派,这些人的眼光更多的放在如何谋取自身利益上,对于大财团的主事人,巴结起来当然也比从前的游学正他们更加用力。
皇甫瑞曾经这样评价过积极派与居安派:“前者好高骛远,脚尚未踏足实地,就妄想摘星捞月;后者目光短浅,只看得见鼻子底下那一点点毛利。一个急功近利,一个坐井观天,终非成大事者。”
至于他自己那拨趁水摸鱼、这边捞一笔那边插一手的中立骑墙派又是怎样的货色,他却总是笑而不语。
皇甫谧又问了些其实在半个月前他已经了解过的情况,得到了均无二致的答复后,这颗被施言突如其来搅乱的心才算平静下来。
他想着不外乎就是游酒落到了施言手里,那个面善心冷、把人都当物件看待的黑心科学家,只要他盯上的不是荀策,游酒要被大卸八块还是吊起来鞭打他都不在意。
最好是趁荀策出外执行任务期间,神不知鬼不觉把游酒灭了……哼。
皇甫大少爷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偏激了,咳咳两声,问那边:“还有一个人,有个叫游酒的,跟荀策同级毕业,也从属于你们特种兵部队。他的近况如何?”
那边花了点时间,窸窸窣窣翻了一下档案,咦了一声:“谧总你问的是,游学正少将的那个儿子吗?”
“是他。”
“很奇怪……游酒的个人信息记录,在档案里非常之少,除去必要的信息统计,关于他的其他情况都收录得极其匮乏……倒像是有什么人故意想要抹去他的存在感一般……最近能够查到的只是,他一个月前朝部队请了长长的病假,人不知去向。”
那估摸着就是落到施言手里了。
皇甫谧幸灾乐祸的想。
——该,谁让你和荀策偷偷摸摸研究什么两人专属的数字交流法;竟然妄想连我也瞒过去!
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在荀策手背上看到那种奇怪的数字书写法,再三逼问,那人满不在乎的说是跟好友闲得无事,发明来互相交流的。当时自己心里那个气啊,偷偷把能找到的荀策写下的数字都抄到记事簿上,一个个给他破解掉!
现在游酒那傻子,怕是还以为全天下只有荀策一个人,能看懂他的古怪写法。
算了,等荀策回来,自己就好心转告他一声罢。反正落到施言手里的人,没啥好果子吃,也就用不着他再去横插一杠子了。
皇甫谧临挂电话时,唇角几乎含着得逞笑意。
他叮嘱:“荀策任务结束回来的那天,记得第一时间告知我。”
“放心吧谧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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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峡谷基地那边,挂断了通讯器的施言,背靠在椅子上,慢慢整理着从皇甫谧对话中得到的信息。
“特种兵学院的好友”——
他触及到了之前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游酒既是出身特种兵学院,他的反应能力、应激方式和处事态度,就能说清楚了。既然他有一个正在执行任务的特种兵好友,很有可能他自己毕业后,同样被招入了特种兵部队;换而言之,他同齐伟是一个系统里出来的。
这也无怪乎齐伟对他如此另眼相看,大概这就是同类人的惺惺相惜。
只是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特种兵,大好的人生就要展开,他为何隐瞒身份潜入狙击计划46?
他对坠毁的飞机遗骸超出寻常的好奇心——
施言刚想到这里,就被膝盖上传来的温热的感触打断。
大丹凑过来,把脑袋放在他膝盖上,撒着娇要他抚摸。
施言猛然回过神,心道,我为何对一个实验对象如此感兴趣?
他是什么人,他为什么目的而来,同我的实验数据根本八竿子打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