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酒一刀劈落正张嘴来咬老八脖子的行尸,的将人从竹筏边缘拉了回来。
他急着救人,动作一快,整条竹筏猛然晃荡,朝他这侧一偏。
蜥蜴王以最快的速度压实了他那一侧的重量,却还是慢了一步。
噗通两声,游酒和他手里攥着的老八,双双从倾倒竹筏的另一边跌入了水中,激起一小片水花。
文宵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
“游哥——!!!!”
他猛然抢过许少由手里的枪支——这货为了节省弹药,全程就只虚以委蛇的开了几枪壮壮声势——枪口朝着游酒与老八落水的地点,在丧尸头上一通扫射。
子弹噗噗噗射入闻声朝落水两人靠拢过去的活尸,有几个被爆了头,有几个被击中的只是身躯,仍然毫无痛觉凭着嗅觉,朝散发血气的地方凑过去。
蜥蜴王一人被留在晃荡不停的竹筏上,大汉赤红着双眼,大喝着划动手中竹竿,拼命驱动竹筏向落水的人靠拢去,竹竿一下下戳在活尸头上,竭尽全力要把它们驱离。
落水点很快涌起了一团接着一团的血花,不知道是谁的血。
那一团团血水泛起到水面上,与行尸腥臭的液体混杂在一起,融成触目惊心的黑色。
“老八!!游老弟!!”
蜥蜴王凄厉的呼喊声,在湖面上听起来格外心悸。
忽然一个脑袋挣扎着冒出水面,在丧尸包围下扑腾着。蜥蜴王定睛一看,大喜过望:“老八——”他急忙伸出竹竿去够他,“抓住竹竿,我拉你上来,快……”
惊喜的语声,在看见老八脖子上猩红的伤口时戛然而止。
老八浮在水面,对他悲怆的摇了摇头,随即,他抓住竹筏一头,猛然发力,凭借着军用胶囊残余的力量,不顾一切的朝前推动竹筏。
竹筏在人力的强劲作用下,开始以较快的速度往岸边划去。
“老八,老八……”蜥蜴王凄厉的叫着他,竹竿徒劳无用的拍打追在他身侧的行尸。
那些浮在水面的活尸就像抓着了猎物的鬣狗般,团团围咬在老八身上,不论蜥蜴王如何用竹竿拍打、戳刺都无法将它们赶走。
一口,又是一口,血肉一块块被腐烂的齿间咬破,从人体上活生生剥落。在老八尖锐而持续不断的惨叫声中,竹筏越过沁出血水的湖面,颠颠簸簸的不断前进,一条长长的、逶迤浓厚的血带拖在竹筏后面,给许少由他们那条竹筏拼开了畅通无阻的道路。
心惊肉跳,这种情景,唯有用心惊肉跳来形容。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老八吸引,他撑着一条独臂,死死攥在竹筏边缘,拼尽今生最后一口气,把装载着他家老大的竹筏,一寸寸推向生存的岸边。
老八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昏暗,他渐渐要看不清蜥蜴王咆哮大叫的脸,周身血液都像煮沸了般在血管里汩汩作响,仿佛要从他全身各个细胞爆裂而出。
这种血液强烈攒动的剧痛,反而压过了被丧尸活活分食的痛楚,他凭借着本能,在丧失最后一点视觉前,把竹筏推向实地。
“咚”的轻响,他似乎听见竹筏触岸的震动声。
所有的知觉同时离他而去,他睁着眼,只觉得一大推厚重的东西争相恐后的朝他涌了过来,扑在他身上,然后一起沉入了很深、很深、再也醒不过来的深渊里。
蜥蜴王从竹筏上滚落岸边,双膝发抖。他回过身去找老八的踪影,哪里还能见到那跟他出生入死无数次的小弟?
触目所及,只有一群群跟随老八犹然带着体温的躯体,一并埋头入湖底大快朵颐的丧尸们。
“咚”,另一只竹筏随后靠岸,许少由、鲁明和文宵从竹筏上连滚带爬落到岸边。
“快,快走,”许少由冲蜥蜴王吼道,“两个人不够它们吃多久,我们赶快进入木屋里拿补给,拿完就要动身!”
根本没有时间为死在湖里的老八和游酒哀悼。
蜥蜴王木怔怔地跌坐在岸边,仿佛失了神。他好似根本没有听见许少由的大吼,一动不动的凝望着翻滚不休的湖面,望着那些仍然如同过江之鲫,拥挤得密密麻麻的水里活尸们。
忽然,在岸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簇水花涌了出来,紧接着一个长了些青青发茬的脑袋冒了出来。游酒像只在淤泥里打了无数个来回的泥鳅,浑身都是泥,哧溜一下蹿了上岸,跪在岸边,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方才落水的一刹,立刻屏住呼吸,一口气下潜到了湖的最下方,避开上头游动的活尸们。
湖底最深处虽然也有丧尸,但为数远远少于上头,还有一部分被血气吸引,自动朝湖上面靠过去。
他眼前光线模糊,唯有借着那点特种兵学院里训练出来的求生本能,一边挥动军刀强行斩开障碍物,一边拼了吃奶的力气朝记忆中的岸边游去。
好几次他险些要被丧尸抓住手脚,幸而那颗军用胶囊的效用仍然在,爆发力无穷,护着他万分艰险的闯过了湖底,在即将窒息的一秒前浮上了水面。
“咳、咳咳——”他跪在岸边,不住呛咳着,贪婪的汲取空气,胸膛迅速起伏。
蜥蜴王看见他的一瞬,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他手脚撑地朝他爬了几步,又站起身跌跌撞撞过来搀扶他,语声变了调:“游老弟、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