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末了,你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他摸了摸自己方才给掐出淤青的脖子,咳嗽几声,“走前面没问题,但我先声明,你们不能在我后面放冷枪啊。咱们这是团队行动,本来就没有私人恩怨,其他人的死不能赖我头上……”
蜥蜴王把方才扔下的背包捡起来,闷不做声的背上,用要杀人的眼神逼着许少由转过了身。
有了前车之鉴,在松软的泥地里穿行时,所有人都多提起了几分戒备。
许少由跟鲁明因为走在最前面,提心吊胆的每走一步,就用枪支去戳戳前方地面,唯恐一个不留意一脚踩空,也落到哪个守株待兔的丧尸坑里去。这边探路边走,如履薄冰,行进速度比原本的速度就降低了一半以上。
游酒跟蜥蜴王、老八、文宵走在后面,不时干掉一两个在林子里游荡的行尸。他们也不敢催促许少由走更快,林子里毕竟不比大路上,方向感极容易错乱,若是一个不小心走偏了方向,在林子里绕上大半天出不去也是非常有可能。
预计花一天时间穿出林子,抵达人工湖;实际上他们几人且走且试探,慢如蜗行,天色擦黑时仅仅走了不到一半路程。
而由于雨水和冰雹始终不曾停歇的打落进来,天空保持着铅灰般的光色,抬头根本无从分辨时辰,最后他们只能凭着肚子饥饿的程度,来判断究竟走了多长时间。
配给局的办事效率非常之高,在城东居民游/行闹事的第二天下午,就给各大财团发了邀请函,诚邀各大董事赴局里一谈。
原本完成任务就要归队的荀策,因为城东混混死亡还在接受停职调查,在家窝着没事,皇甫谧就喊他骑着摩托送自己过去。
想当然尔,荀策苦口婆心劝他戴安全帽根本没用,他就是有办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且无一例外总要像只八爪章鱼般勾着荀策后腰,把脸贴在他背部。
等到一路风驰电掣驶到配给局位于城北的办公楼下,皇甫谧一头长发已经在风中吹得凌乱无比,荀策不得不花了小几分钟,按照他的指示给他归拢他那垂在腰际的长长青丝。
“你留这么长头发,就不觉得不方便吗?”迫于无奈的男人,把他缠在自己袖管纽扣上的头发一根根细心拆下来,边抱怨,“我看你每日打理这头长发都替你累得慌。”
皇甫谧慢条斯理把那头乱发理顺,悠悠道:“你不是说过你喜欢长头发?”
荀策道:“我那是说长发的妹儿,你个大老爷们留着这么长的发,做起事来多碍手碍脚。”他终于把皇甫谧缠在他腰带上的发丝也平安无事拆了下来,如释重负的大叹了口气,“哎,你在里面开会,我先出去转悠一会,等开完再来接你。”
皇甫谧锐利的瞪了他一眼,像是想说些什么。站在门口负责迎宾的配给局的人已经眼尖的看见了他,殷勤迎了出来。
“谧总来啦,请进请进。”一边还殷勤的去接皇甫谧手上的大衣。
荀策趁机一踩油门,轰的一声闪出他那个义弟唠叨范围。
皇甫谧站在原地,目送红发男人像来时一样飞速飙车离开,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他沉吟片刻,转身进入挂着“联盟配给局”金制铭牌的建筑物。
荀策骑着哈雷转悠了几圈,终于在城北毗邻城西的一栋公寓楼前停下摩托,熄了火。
这栋公寓楼外观普普通通,就是地下城成立之初最早的那一批制式建筑。没有设计感,没有冗余的材料和装饰,建造理念就是简洁、实用、节省物资。这里也没有所谓产权的概念,住在里面的都是租客,五湖四海,谁也不认识谁。
游酒就住在这里面。
荀策推开公寓楼大门,熟门熟路的沿着楼梯上了六楼,掏出钥匙去开门。
游酒其实原本不住此地,他跟他父亲曾经住在军方特别提供的独栋房屋里,享受少将级别待遇。游学正出事后,游酒主动让出他们住了近十年的房子,打好包裹,默默搬到了这栋再平凡不过的公寓楼里。
他住的房子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两室一厅,打开房门,就是简单而寂寥的单身汉风格,没有一星半点符合少将公子身份的家什物件。
荀策对这里熟悉得不亚于自己在皇甫家的房间,他跟游酒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自然也有他家的房门钥匙。
只是这一点他万万不想跟皇甫谧讲,因为义弟对于他跟游酒之间的哥们情义,似乎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皇甫谧从10岁接纳正式被收养的他那时候起,就一直像狗屁膏药黏着自己。大概是小孩子的独占欲还未完全消除干净吧,荀策想。
他推开游酒卧室房门,不意外的看见一张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单人床,被褥枕头叠得如同特种兵宿舍里那般规整。台式电脑就摆在床边的木桌上,键盘收在抽屉里,桌面同样一尘不染。
桌上除了电脑外,只放了一张立式相框,相框里的人笑起来幸福满满。
电脑桌的右边是一排齐着天花板的橱柜,原设计用途是拿来藏书,被游酒加了一层玻璃柜门,里面放满了酒。
他有收集名酒的嗜好,自己却从来滴酒不沾。
这倒是方便了荀策,他经常偷偷摸摸跑来尝他的酒。
荀策进得房间,这次没急着去摸兄弟的酒喝,而是拉开电脑桌的抽屉去摸键盘底下。
他和游酒经常分别出任务,通常情况下,游酒去哪里都会跟他打声招呼,以免他担心。如果两个人出任务的时间错开,无法当面告知,游酒就会按老习惯,在自己卧室的电脑键盘下压一张纸条,写明任务归来时间。
自从游学正出事后,这成了他二人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游酒从来不会主动提,但荀策看得出来,游酒对他父亲的死耿耿于怀。他似乎觉得有追查到底的必要,但荀策从他嘴里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