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钟离晴的转变,陆纤柔不由微微一笑。
等到一套剑法演练完毕,却也过了讲经的时间,陆纤柔将手中使了多时的桃木剑掷回原处,抚了抚有些散乱的衣袖,与诸弟子一颔首,便径自离开了。
见状,其他弟子要么恭敬地躬身行礼,目送她离开,要么就是兀自沉浸在玄奥的剑诀纲要之中,无法自拔,而像钟离晴这样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讨教问题的,却只有她一个罢了。
“陆……陆长老,请留步,弟子有一事相求。”钟离晴不情愿地喊了一句长老,那两个词儿从嘴里划过,似是在舌头上打了个结,一瞬间便淡了下去。
“是你。”陆纤柔却没忘记钟离晴的声音,倒是不记得她易容过后的模样——若非她揭开面具后的脸太惊艳,恐怕陆纤柔也不会由此记住对方的声音,“你的进境倒是不慢,数月光景,竟然已经筑基,还真是难得。”
“多谢夸奖……若是弟子以后在剑法上有什么不懂之处,可否来请教您?”这是个接近佳人的好机会,钟离晴试探着问道。
“这却不必,掌门交派我许多任务,大多时候不在崇华,行踪不定——你若是真心要学习剑法,还是多听从正经夫子的教导为好。”陆纤柔勾了勾唇,却是委婉地拒绝了她。
“这……却是弟子唐突了。”虽然没抱多大希望,被拒绝了还是让钟离晴眸光一暗,只是勉强撑着一抹笑,想着该怎么递台阶,好不教双方尴尬。
却听陆纤柔轻笑一声,纤手拂过她的肩头,轻拍了两下,柔声安抚道:“无妨,你很好,只要努力,未来可期。”
钟离晴只觉得肩上一阵温热,而那白衣已经袅袅无踪,唯有一缕若有似无的莲花香气淡淡地萦绕在身边,证明方才那片刻的亲近并非是自己的妄想。
抿直的唇角轻轻上扬,反手覆在肩膀,眼中又充满了熠熠的光;只是想到别的,忽而又低落下去,心中酸涩难当,情绪几经反复,终于平稳下来。
——未来……可期么?
作者有话要说: 论取名的重要性——
七夜:我觉得摘星剑法不好听,不如换个名字。
陆纤柔:你待如何?
七夜:不如叫摘桃剑法怎么样?
陆纤柔:……
七夜: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快把剑放下!救命啊晴宝宝快来!
钟离晴:师姐莫要脏了自己的手,让我来……贼子受死!
七夜:……逆女_(:зゝ∠)_
本来最后想写一段其他弟子发现钟离晴申请开小灶然后奚落她的校、园、霸、凌、桥段,转念一想,我家晴宝宝的性子,别说被欺负了,大概会把这些弟子全都整死,想想还是算了,和平一点吧╮(╯_╰)╭
我真是个亲妈哈哈哈哈哈~
第62章 丹道
“就你这样子, 还指望陆长老给你开小灶?别天真了!说什么单系灵根的天才?可笑, 在你之前顶着这个名头猖狂的人, 埋尸之地的草都长到腰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合该教训她一番!”
“说的不错!”
“……”
钟离晴独自离开去追赶陆纤柔的时候, 未必没有弟子注意到这一点,只是他们都没有钟离晴这般的胆量, 竟不曾想她真的敢拦下陆纤柔,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当然, 被拒绝也是料想之中——难道陆长老还会答应么?
那几个跳出来奚落钟离晴的弟子们不愿意承认, 有那么一刻, 他们真的以为陆纤柔会答应下来——毕竟那个时候,陆长老看她的神色很是欣慰的样子, 似乎对她颇为赏识。
现在看来, 却是他们多虑了。
陆长老是何等的人物?又是众所周知的谦和良善,对待弟子们最是宽宥,莫说无礼, 就是犯了些小错处,轻易也不会追究的。
但是陆长老不追究, 他们这些前辈可不能纵着这无知无礼的丫头败坏青云院的规矩——这些弟子们或多或少都看出钟离晴与陆纤柔对招时从容不迫的模样, 更是若有似无地感受到几分钟离晴的剑势, 被她的剑意所影响,心绪也格外浮躁,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指摘挑拨,竟是不约而同将火气撒在了新进院内的钟离晴身上。
钟离晴是郑广河看中的火系单灵根天才,但是除了谢芝在介绍时听见了一些, 却并不为众弟子所知。
而她与钟离晴又都不是爱嚼舌根的性子,也不耐烦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是以这些冒头挑事的弟子也都是嫉妒她与陆纤柔的互动,认定她不择手段接近长老,以谋上位——若是他们知道钟离晴也被郑广河看重,只怕要更多一些忌惮,却也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警告她了。
面对一群修为远高于她的筑基期弟子,才刚筑基不久的钟离晴自然不会选择硬碰硬;而因为刚才她与陆纤柔的对招,已经引得大部分人的艳羡,纵是这些剑修们大都心性洒脱,不屑于暗地里使绊子,但是想来与她没什么交情的前提下,也不会站出来替她说话,更不会像汤沅那傻丫头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却也要护住她。
其实,这才是常态,也是钟离晴所熟悉的场景——欺凌与漠视,嫉妒与争斗,这才是修真界最残酷的真相。
由着他们将自己的桃木剑一折两段,钟离晴始终负手站在一边,不怒不悲,无所谓地任由他们施为,只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幽幽地望着他们,平静得可怕。
领头的被她这目光瞧得一愣,背脊上像是爬满了虫子,浑身发麻,一个激灵后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
失控的情绪一下子回笼,他讪讪地将折断的木剑甩开,清咳一声,与那几个仍旧气咻咻瞪着钟离晴威胁的弟子说道:“罢了罢了,念在她年少无知,便不与她计较了,走吧,莫要再与她纠缠了,修炼为先。”
经他一点醒,那些弟子也像是醒悟过来似的,一个个面面相觑,似乎不曾料到自己竟然这样对着一个新弟子撒气。
经他一招呼,便像是找到了台阶似的,拉拉扯扯地走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讲经堂,没一会儿,竟是走了干净,只剩下钟离晴独自站在院外,脚边是断成两节的木剑。
“前、前辈,您的剑……”负责扫撒的杂役只是个炼气期的少年,资质普通,侥幸在青云院某得个差事——虽说只是打打杂,却比拔灰院不知好上多少。
只是在这些青衣弟子面前,仍是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这些前辈,当他将鼓起勇气将断剑拾起递还的时候,委实提心吊胆到了极点。
“多谢。”钟离晴倒没有对着他撒气的打算,接过他恭恭敬敬递来的两节断剑,自个儿用灵力将它粘连了一番,转身便离开了青云院。
虽然无法复原如初,到底是勉强能一使……叹了口气,她跳上了飞剑,慢悠悠地飞向了寒梅峰。
——今天,已是约定的第七日了。
方才那些弟子逞凶肆意要折断她的剑,她不是不生气,也不是没有将他们都打杀的想法——即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拼着玉石俱焚,又怎会奈何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