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充着羽毛的枕头即使是正中鼻梁也不会让人感到痛苦。所以Oliver只是继续低笑着,接住了砸在自己脸上正要下落的枕头, 一股烟草的味道弥漫在枕头上没有散去。
“这么久不见, 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暴力, 这样可不好, Tommy。”
而在Tom看不见的地方,Oliver被枕头挡住的笑容逐渐冷却,他闭着眼睛看不清神情。但紧抿的唇线和僵硬的下颌都表明他的凝重。
Tom有些不对劲。先抛开他在听到Moriaty这个名字时,突然上升的肾上腺素和心跳呼吸不谈;Oliver所了解的Tom,在他问出不想让他叫爸爸这句话之后,Tom的反应绝不该是直接怼回来。还跟猫儿撒娇似的挠一爪子,Tom只会无奈而绝望的看着又开始满嘴跑火车的Oliver,或许再添上一句,我才觉得我是你爸爸。而不该像是现在这样的气急败坏。
而在之前,Miller提到Oliver总是欺负Tom时,Tom的反应在当时有点愉悦到Oliver,但现在想想,那实在是很反常,就像是Tom只是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他不知道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也就无从调动情绪来回应话题。
一开始,Oliver不会写报告,于是把报告塞给了Tom,后来他大概会写了,却仍然把这项工作交给了任重而道远的美国好同事Tom Hessler先生。没办法拒绝的Tom只能任劳任怨地帮Oliver写了六年的报告。有时候他会似有似无地抱怨,这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Tom的那句‘那我该说句谢谢?’就显得诡异。
再说回,Tom对于Moriaty这个名字的紧张。Oliver思考了一下Moriaty是不是已经把手伸到CIA来了。他有些犹豫不定,Moriaty个人的能力没有大到能够掌握形势,但是在其中有几个线人或者说不少线人,倒也算不上是奇怪的事儿。
可Tom看起来就像完全换了个人,Oliver既不觉得Tom聪明过头,也不觉得他愚蠢至极。
他不会靠着这一丁点几乎发觉不了的差异来躲过幕后人的眼睛告诉Oliver他被控制这一件事,也不会傻到做卧底工作做得这么差劲。
如果是这样……
“Tom,”Oliver把枕头抛回沙发上,吸引Tom的注意力,”我想,或许Moriaty没有死。“
Tom的肩颤抖了一下,整个人都有点僵硬。不是那种被惊吓到的僵硬,而是在需要努力控制自己时,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但又得不到这项任务精髓以至于有些颤抖不知所为的僵硬。
“这可真是个不讨喜的消息,”他说,“但一枪爆头,怎么可能活过来?“
“谁知道呢,“Oliver耸了耸肩,想要看向窗外,但当视线接触到窗帘时,才发现窗帘没有留下一点缝隙,”或许是被巫师治愈了,那可是英国。“
“那你在11岁时收到猫头鹰送给你的信了吗,大难不死的男孩?“
“我可不戴眼镜。”Oliver说着站了起来走向Tom。
Tom从一开始就把整个人的正面对着沙发背,拒绝露脸,这让Oliver伸出手指只能戳到他的颧骨。
“还记得咱们当年去纽约出差时我捡到的那只猫吗?它叫kitty,你当时说你猫毛过敏,抱都不愿意抱它一下。可我看你现在倒和它挺像的,把头埋在爪子里,然后抖一抖耳朵。“
Tom忍不住把头转过来,Oliver顺势捏了捏Tom的脸颊,留下了两个通红的指头印
“hey!你在干什么?“Tom被揪地眼角泛出了生理性水渍,他看着笑眯眯不怀好意的Oliver,拍掉了恶人的手。
“说真的,你可真像Kitty,好好玩你的毛线球吧,小猫咪。“
Oliver转回书桌后,没有急着重新打开视频通话,而是将双手交握背在身后,观摩Miller放在书柜中的各种徽章和嘉奖证柜被镶了一层玻璃柜门,玻璃的反光能够映照出Oliver脸上的表情,他不得不在思考的同时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Oliver见过Natasha的高科技面具,他也想过这个原因,但从他刚才接触到的皮肤来看,Tom的那张脸倒是真的。
Oliver几年前对能力的掌控还不完全,无法像现在这样精确地去分析一个人的DNA序列,但大体上来讲,这具身体反馈给他的信息说明这个人是Tom没错。
可这没有打消Oliver的怀疑。
Tom有些坐不住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嗯。“Oliver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没打算给他太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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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被锁住的抽屉,翻出一个老式翻盖手机,按下数字1拨通电话。
“我觉得Oliver Williams可能发现了什么。“
对面传来几段说话声,断断续续的难以听清内容,只能听见Tom的声音,在这间陌生的办公室中回响。他焦急的描述着Oliver的问题。
“你还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吗?“对面的话语终于清晰。
“将目标人物带到指定地点。“
“是的,既然你知道,那么永远记住,这是你的任务,你唯一一个任务,不要让组织失望。“
通过老式手机放出的人声已经失真,带着极重的电磁声。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了一阵让人窒息的忙音,Tom握着手机,背靠墙无力地滑落在地上,双膝屈起,双腿张开,把额头埋在地上。
为什么?这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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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ler回到办公室中,Tom还没有回来,只剩下Oliver一个人站在他的书柜前。
Oliver听到脚步声转头看向他,Miller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Oliver拉开书柜的一扇门,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小的金红色的徽章,上面刻着的名字并非Miller。“你把它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还想着史迪拉吗?”
Miller怔了怔,才慢慢走过去,开口回答,“我无法忘记。”
“她还好吗?”
“那里有永远盛开的鲜花,常青的松树,戴着黑纱的白鸽,和她睡在一起,永不会有悲哀。”
史迪拉曾是Miller手下的一位探员,曾在一次任务中,被敌方抓住奸污致死,还放火烧尸,等Oliver找到她时,只剩下看不出人形的骨头和焦迹,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外勤任务之一。Miller在找到她之前,先看见了她的遗书,史迪拉在认为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她希望Miller能够替她做一些事情。
比如,隐瞒她的死讯,只是说她在任务中身受重伤成了植物人,联邦政府拨下来的抚恤金真正被用在了史迪拉在早年就成为真正的植物人的妹妹身上。
这是一个明显的违规行为,但Miller不忍拒绝,史迪拉的这个愿望没有被写入任何的档案报告,除了Oliver也没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毕竟史迪拉和她的同卵双胞胎妹妹是如此的相像,也不会有人去怀疑一个为国捐躯的英勇女性的清白。
而因此史迪拉也没有举办葬礼,只是由Oliver和Miller两人,为她寻找了一块不错的墓地将她的一套衣物和配枪葬下去,墓碑上刻着她的妹妹的名字。
Oliver沉默着,将徽章放了回去。
Tom在这时推门进来,恰好看见Miller,“有什么结果吗?”
“已经动用卫星进行搜寻了。无人机的派遣命令还在商议中,但我想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