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大手紧紧把他的手握住,柔韧而又强健的手,阵阵的温暖,透过掌心传来,贺纾终于安下心来,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蓝真握住贺纾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纤柔而冰冷的手躺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静美如兰。看着眼前苍白秀雅的睡颜,心中百味掺杂,完成了宁王的重托,放下了心头大石,但同时又觉得酸楚难抑,曾几何时,心中的柔情的憧憬盘桓不去,如今才明白,那一弯清雅的明月永远只映照别人的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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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第二重镇,灵州。
这是一条热闹的街市,车水马龙,货如轮转。
两名宗喀人穿行其中,他们的头巾裹住了头和部分脸,看不清相貌。他们走走停停,不时还走进店铺逛一逛,完全是一副观光客的样子。
只是他们的神色有些不同寻常,尤其是其中那高个子,眼神冷厉,偶尔向四周一扫视,精光熠熠,使人不敢对视。
他们走进一家茶舍,上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上茶点和酥油茶。边吃边观察着外面的街道。两人中那小个子压低声音,问道:“王爷,你留意到那些黑衣人吗,他们好像不是西夏人。”
“瑾儿,他们的确不是西夏人,他们是汉人。”
“汉人,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们不是普通汉人百姓。”
“王爷,难道他们是朝廷的人?”
“玄衣劲装,里面定穿着护身的金丝网罩,定是当今圣上的铁鹰廷尉无疑!瑾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定是来寻我的。而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死。”
☆、第六八章 抉择之梦 (1904字)
“玄衣劲装,里面定穿着护身的金丝网罩,定是当今圣上的铁鹰廷尉无疑!瑾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定是来寻我的。而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死。”
王瑾惊道:“王爷的意思是,当今圣上担心你还没有死在西夏人手里,派出铁鹰廷尉来加害于你?”
“的确如此。”
“可是,圣上不是您的兄长吗?他为什么要害你?”王瑾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依旧不解。
赵羽讽刺一笑,“从血统上看,我们是兄弟;从皇权争夺上看,我们是敌手。他要坐稳江山,只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我死去。”
赵羽说完,看着王瑾困惑的样子,勾唇轻笑,明白对于瑾儿平凡而又单纯的家庭的孩子,又怎能体会到皇族家斗的残酷。于是感慨道:“瑾儿啊,其实我倒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天子御弟,而是像你一样生于普通人家,虽无缘于富贵,但求享受天伦之乐。”
王瑾捕捉到赵羽话音的孤寂落寞,不由道:“如今王瑾也是无亲无故,如王爷不弃,我愿终身追随王爷,侍奉王爷!”
赵羽笑了,轻拍他的肩头,“你要有这份心,我自然乐意。只是,不要说什么终身之类的话,太遥远的事谁都无法预料。况且,瑾儿将来还要成家立业。”
正在说着,视线却被楼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宗喀人吸引住了,那人一身不显眼的灰袍,牵着一匹青骢马。
“蓝真?!”赵羽惊异地叫道。
“没错,是蓝大哥。”王瑾也认出来了,看向赵羽,“我去请蓝大哥上来。”赵羽点头。
很快,蓝真出现在他面前,正欲揖拜为礼,赵羽轻声制止:“别多礼了,这不是宋境。”
蓝真坐下,赵羽急切地问:“蓝真,你不是到京城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蓝真道:“回王爷话,属下已经将您的信送到贺相手中。实际上,贺相不在京城,而是已到了河州。”
“你是亲眼看到他,并把信亲自交到他手上吗?”
“是的,王爷,属下未有半点疏漏。”
赵羽似乎放下心头大石,慢慢地吁了口气。忽然又蹙眉,焦急问道:“那繁,贺相他还好吗?”
蓝真望着他,“坦白说,不好。”
“什么?!”
“王爷,我给贺相带去您的消息之前,他以为你已经死了,悲伤过度,病倒在床。知道您平安无事后,又大喜过望,两种剧烈的情绪轮番侵袭,会导致心脉受损,所以他——”
赵羽激动难抑,一下站起来,连带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他转过身去,站到窗前,你、满脑里尽是贺纾的身影,泪光盈盈的明眸哀痛欲绝地望着自己,徒劳将手伸向自己,又无力地垂落……
痛苦地自言自语道:“繁衣,繁衣……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不该这样做……”
良久,回过身来,望着蓝真道:“这里离河州不远,我定要设法见他一面。蓝真,麻烦你又要多跑一趟了。”
“王爷请吩咐。”
赵羽草草写了几个字,交给蓝真,嘱咐道:“蓝真,告诉贺纾,如果他真的来不了,就不要勉强。但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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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纾确实是病来如山倒,情绪波动引起的胎像不稳,只能彻底卧床休息,每天还不得不吞下各种各样的药丸和药汤,终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虽然得知赵羽没有死,心里也不再悲伤,但见不到人,始终是极为牵念。
这天夜里,他梦到了赵羽。
在一片茫茫戈壁中,赵羽一身玄衣,骑着雪白的马从天际飞奔而来,广袖迎风展开,像一对巨大的翅膀。瞬间已经来到繁衣面前,如神祗般俊逸的风姿,向贺纾伸出双手,道:“繁衣——”
贺纾欣然将手递与他,赵羽一拉,贺纾腾空而起,又轻轻地落在马上,落在赵羽的胸怀前。
“繁衣,我好想你——”浑厚而温柔的低喃。
刹那间,贺纾一阵暖流漫遍全身,回过身拥住那伟岸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