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床边坐着王平君,看不清神色,旬长清将窗户又多开了些,脑袋伸进去去看,赫然发现床上躺的是卫凌词,她竟能安然躺着,容王平君解开了她的外衣。
她没有拒绝,旬长清有些气恼,她还担心人家会不会被王平君下药,大半夜爬上山顶来找人,结果看到这一幕,待会说不定还会恼自己上山搅了她的好事。
可恶,卫凌词就是十足的混蛋。
她又缩回了脑袋,转身想抬脚离去,可又觉得怪异,卫凌词好像一句话没说,摆在外侧的那只手都未动,不对,她又打开窗户垫脚看了几眼,卫凌词还是没动静。
原来那药竟是干得这种坏事,旬长清想跳窗进去,可是蓦地发现她好像打不过王平君,势单力薄,进去了,救不成卫凌词,反倒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
站在外面跺了跺脚,西面灯光好盛,竟照耀到这处了,旬长清兀自打转之时,紫缙跑了过来,指着西面说,“着了,里面都是书,一点就着。”
紫缙过来就好办了,她望着西面红色的火光,将紫缙推了进去,站在门口喊了一句:“着火了,书房着火了。”
言下之意,明显不过了,紫缙冲进去后,就喊着外面着火了,让王平君救火。
旬长清则找了棵树爬上去,暂时隐蔽。好事被人打扰,王平君心中自是不舒服,只是掌门书房内都是凌云宗历来的宝贵的书册,马虎不得。他立时披了衣裳跑出来,不忘拽着紫缙一起。
估摸着怕被紫缙发现了床上的人。
两人走后,旬长清从树上跳了下来,看清了两旁无人后,才轻轻推开了门,又瞬间阖上了屋门。轻手轻脚的跑近榻前,看清了榻上之人,推了推她,没有反应。
果然是昏迷,旬长清又是苦恼,王平君最多半个时辰就得回来,若不唤醒她,还是麻烦。
自己也不能带走她,不管怎样先将外衣给她穿上,万幸的是她的衣服除了外衫外其余都是整齐的,还好紫缙来得快,她找了半天才在床侧的角落里找到了衣服。
琢磨着如何穿衣服的时候,紫缙又回来了,看到她手中的衣服,惊道:“小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有别,不能这样。”
穿件衣服而已,怎地又提到男女有别了,旬长清握住衣服不松手,咬着下唇望着大惊小怪的人,揪着手中衣衫,顿了顿,还是将衣服给了紫缙,语气颇是不甘愿:“趁人没来,将她赶紧送回去,我去外面替你盯着。”
紫缙接过衣服,看着旬长清一脸气愤之色,不知说错了何话,只是眼下时间紧迫,来不及深想,她只好替卫凌词披好衣服,抱着她,避开众人,抄着小路往紫英阁走去。
两人齐心协力将人送进房间,紫缙抱着人最为吃劲,现在松了一口气,更觉得累了,坐在床下的踏板上,“小公子,卫姑娘醒来,你如何解释?”
进屋后,旬长清便将屋门及窗户都关得很严实,听了紫缙的话,心中方才消去的气又在心中翻腾,哼了一声,“解释什么?她自己被人下药了,我为何和她解释?难不成我与她解释,我搅了她的局,还是什么?”
一番话倒将紫缙说愣了,坐在那里喘了一口气后,又爬了起来,看着旬长清气鼓鼓的脸颊,眼中隐了迷茫之色,不解道:“小公子,属下感觉您在生气……好像生卫姑娘的气,可是您为何生她气。”
戳到心中事的旬长清脸色登时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强解释:“生气……当然得生气……你看看她这个样子,走的时候让我保护自己,提高警觉性,可她呢,被人搞成这个样子,下次还有何脸面说我。”
旬长清嘴角蠕动,眼神却投在了不远处榻上之人身上,渐显可察觉的牵挂之色。
歇息好的紫缙却是骨碌爬了起来,以为旬长清说的笑话,未在意这些细节,只将自己的衣襟整理好,一面道:“小公子,书房被烧,肯定会牵扯到很多人,属下先去看看外面动静,您守着卫姑娘。”
第28章 戳脸
紫缙走后, 旬长清为了制造假象,将自己屋中的灯火灭了,将卫凌词的屋中的烛火只留下一盏, 平常人不敢来打扰, 就怕王平君会找过来。
接近子时,她却愈发睡不着, 摸着了床榻旁的踏板,自己坐在了上面,或许为了自己的念想,她就不该搅乱此事, 卫凌词嫁给其他人, 总好过与自己纠缠不清。
上辈子, 卫凌词能在最后关头救她, 说明她对自己多少还是有些情谊, 今生, 她明明在躲着卫凌词,可是卫凌词总是在自己无意时闯进了自己的心里。
感情, 当真是自己控制不得, 她回身望着卫凌词安静的睡颜,冰雕玉刻般的神色, 蹙眉间无法隐去的轻愁, 惯常幽邃的双眸却在紧闭, 她定定的凝视了半晌, 卫凌词的轮廓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见她无醒来的迹象, 旬长清伸手轻触了她脸上细腻的肌肤。
摸到后又是一番真实又彻骨的迷离,心中一痛,自己望着指尖发呆,指尖方才的触感光滑,很是舒服,无事做,她便又伸手停在了卫凌词的脸颊上,忆起白日里她戳自己的脸颊之事,促狭一笑。
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旬长清竟有种快感,只感觉上辈子郁结的气都消散了,自己萧条了许久的心亦被戳动,嘀咕道:“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我以为你不惧一切才是。”
许是时间久了,药效散了,卫凌词的脸色好了些许,面目粉红,旬长清看见了,突然想起了戏中词:面犯桃花。
她兀自摇首,自言自语:“您为何不嫁人,其实二师伯不错,就是有些懒罢了,不过这次我认为他也不好,你有危险,他却睡得像死猪,不好。旬亦然心肠狠毒,也不好。”
想了半天,觉得这些人都不靠谱,眸光熠熠,她爬坐在床上,看着卫凌词如玉的脸颊,喉间酸痒,想起方才王平君脱她衣裳的事,就觉得生气,应该砍了那双手才是。
卫凌词冰清玉洁,险些被玷污了,可恶!
眉间的皱痕愈发重了,旬长清觉得有些累了,靠在床栏那里有些昏昏欲睡,可不过刚阖上眼睛,就听到了屋外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她猛地一惊,王平君找过来了?
她慌忙下地想去看看,可一只手忽地抓住了她,温热轻柔,她忙回头一看,卫凌词睁开了眼睛,自己不由得一颤,莫名发虚,醒得这般快,方才的事可有印象?
卫凌词抓住了她的手,瞬间又松开,面色暗沉,自己翻坐起来,不发一言,她同样听到了渐渐逼近的脚步声,低眸望了一眼自己整齐的衣裳,缓缓松了一口气,睨了旬长清一眼,“你带我回来的?”
孤灯下,卫凌词初醒的神色有些渗人,吓得旬长清忙点头。
卫凌词不发一语,在屋外敲门声响后就下榻,顺手取了屋内一角搁置的长剑,旬长清暗自心惊,她的个性本就如此,若吞下今日这口窝囊气,只怕王平君愈发嚣张。
旬长清考虑的却是:卫凌词能否胜过王平君?毕竟王平君年长她些许,又是掌门座下大弟子,若输了,只怕卫凌词讨不到便宜。
她脑子里乱想,卫凌词已经打开了门,手中长剑脱鞘而出,白色人影自走廊下腾跃而出,旬长清急着跑出去观战,此事若被其他人知道,只怕卫凌词自己名声也会有损。
关键在于,凌云掌门站在谁的一侧,都是自己的弟子,手心手背无法区分最爱。
不,旬长清眸色一闪,恍然大悟,为了凌云山的名声,这等丑事他会尽力压下去,这就明摆着他会偏向王平君。
旬长清熟悉这些潜在规矩,可为何还要这般直接动手,除非她不想待在凌云宗了。
待她跑出屋时,卫凌词的身影在黑夜里已被寒光掩盖了,剑招凌厉,银光翻飞,这种剑法不属凌云宗,奇幻莫测更显狠辣,卫凌词是真的怒了。
旬长清能看清的东西,当事人王平君亦可看清,只是他想的却是如何压制卫凌词,相较于自己周正阳刚的剑法,卫凌词的剑法是他从未见过的,而自己竟处处受制于他。
他的功夫是凌云山上的佼佼者,每年比武都是胜者,可眼下却被卫凌词压制地无法抬首,心中求胜的欲望陡生,屏除脑中杂念后,手中长剑陡然一飘,剑势汇聚劲力,破釜沉舟一招,震得一旁观战的旬长清往后退了一步。
而卫凌词以剑拆招,竟直接迎了上去,眉间一凛,长剑之上气流涌动,振臂一挥,未曾触及王平君,就见他在空中翻腾了数下消散了力道,双脚落在地上之时,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嘴角微牵,口中鲜血喷涌。
门外有人破门而进,灯笼照亮了庭院,斑驳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同样搭在了院中直立之人的衣衫上,淡然地影子,雪暮般的柔丝在空中摇曳,眉睫轻扇,唇角露出涩然的笑意。
巡视的弟子听到刀剑触碰的打斗声,忙循声而来,可看到眼前景象又傻了,掌门弟子斗殴,这让他们如何处置,再观王平君,灯火置在他的身前,碎金的光下脸色白的吓人,加之地上的鲜血便联想到,王平君败在了卫凌词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