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完之后,她只能选择物归原主。
然而蒋镇轩却轻哼了一声,回了她:“不用,你帮我扔了吧,下回我写过新的。”
说完,蒋镇轩先挂了电话。
从那通电话开始,他们俩之间就隔了一道隐约的隔阂,程悠悠知道他们俩再也没法象之前一样。
不知不觉中,从朋友变成了……情敌。
她回到房间里,拿出自己从以前到现在买过的所有的信纸,想要挑出最漂亮的那一叠,记录下自己的心思和那无法诉诸于口的表白,然后亲手交给洛子衿。
只有这样的郑重其事,才能体现出她对洛子衿的重视。
然而遗憾的是,半天之后她发现,哪一叠都没有枫叶那叠好看。
程悠悠咬着下唇纠结了半晌,心情复杂地选择了那份枫叶的信纸,然后在旁边的草稿纸上一字一句地写下腹稿,又涂涂改改许久,才仔仔细细地将内容誊抄到崭新的枫叶信纸上。
也许越是刻意,写出来的字反倒没那么好看,她看着自己誊好的那张,觉得不尽满意,又在稿纸上把每一个字都反复练过十多遍,才拿出第二张信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继续往上码。
写着的时候,脑子里不知怎的想起课文《阿q正传》里面的主角来,他上刑场前画押时觉得自己一定要画出一个最漂亮的圆圈,然而最后却变成了一个q。
然而现在程悠悠明明写的是情书,为什么也要跟上刑场一样?
她在书桌前皱了皱眉头,把脑子里充满的高考知识点甩出去。
可是几天之后——
发生的一切恰好证明了她当时的预感。
程悠悠亲眼看着洛子衿将那封信在自己跟前揉成一团,然后就那样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连带着将她小心翼翼的期冀和攒起来的那丁点儿勇气击得粉碎。
等到她的背影被拐角处吞没,程悠悠一步步挪到那个垃圾桶边,低头去看垃圾桶,视线却模糊得无法聚焦,哪怕使劲眨眼也只能换来一瞬的清明。
她从垃圾桶里翻出自己那份被遗弃的心意,坐在曾经那块逃课时最喜欢去的空地上,将信封按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一点点抹平,好像这样就能抚顺自己胸口那阵随着呼吸漫上来的尖锐疼痛。
可是信封边缘在垃圾桶里沾上的污渍却无法被去除,她用手指在那块已经略干的污渍上搓了半天,发觉一点效果都没有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圣瓦伦庭’那里的风还是像以前一样大,从外头呼呼地吹了进来,想要把她的悲伤带到另一人的身边,却始终没追上离去那人的衣角。
……
尤瑾然敲了敲程悠悠的房门,在门口耐心地等着跟她商量事情。
不多时,门开了,站在门口的人眼睛有些红地看着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态哪里不太对。
尤瑾然推了推眼镜,正想跟她说一下《灵均》剧组近期要上综艺宣传,邀请她参加的日期,然而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关心:
“你……还好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程悠悠之前回来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地坐在饭桌旁,吃着章散和李思给她准备的庆功宴,结果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躲在房间里哭?
尤瑾然身为女人的第六感提醒她,她所负责的主播遇到了麻烦的情感问题。
于是她绞尽脑汁想了想,试图找出程悠悠在最近的时间内接触最多的人,想了半天章散和李思都不像是怀疑对象,而且程悠悠只跟谢佻去了趟米国……
等会儿,程悠悠刚到首都的那天晚上,好像出门去见了谁?
尤瑾然心中有了数,再想开口跟程悠悠说两句时,跟前的人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将她让进了房间内,开口问了一句:
“怎么了尤姐?最近是不是平台又有什么事情?”
尤瑾然却没往里走,反而道:“刚才章散还做了蜜桃果冻冻在冰箱里,这会儿应该好了,你要吃吗?”
她感觉得先让程悠悠吃点儿甜的,抚慰一下可能受到了伤害的心,如此才能进一步跟她谈谈感情问题。
这个提议和程悠悠此刻的心境不谋而合。
感觉自己这会儿确实值得吃点甜品提升一下心情指数。
于是她跟着尤瑾然往客厅走去。
彼时谢佻也已经在隔壁用餐完毕,回来见到她从冰箱里拿出几碗果冻,‘哟’了一声,诧异道:
“我徒弟这是终于暴露出了兔子精的原形?”
程悠悠眨了眨眼睛,侧头去看她,然后蓦地意识到自己的眼睛状态可能不太好。
她揉了揉眼睛,用软乎乎的声音跟自己师父解释道:“刚才在房间里追了个剧,所以才会这样。”
谢佻之前才刚从章散和李思那里听说了‘情书’的事情,哪里会相信她的说辞,只不过这会儿看她状态不是很好,也没多说,只是走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仿佛大人在安慰自家伤心难过的小朋友一样。
程悠悠忍了忍才没让自己眼中的热意再次泛出来。
装作低头去拿冰箱里的果冻。
冻在普通小碗里的蜜桃果冻晶润q弹,每个碗底下还贴心的垫了个白色瓷盘,程悠悠把盘子洗干净之后,将果冻倒扣在白盘里,顿时就出来一颗圆溜溜的、底部还能清楚见到蜜桃果肉的淡粉色果冻。
如此将三碗果冻都各自摆在白盘子里之后,她抬头看到了尤瑾然镜片下担忧的目光,将对方的那盘递过去之后,她轻笑了笑回道:
“我真没什么,尤姐你有事情就说吧。”
“之前你参演的《灵均》定档了,明年4月份上映,下个月剧组会上橘子台的王牌综艺,你届时要把时间空出来一下,这个综艺还是有利于提高你的知名度的。”尤瑾然见她情绪还算稳定,便将自己之前的腹稿直说了出来。
程悠悠点了点头,端过一碗蜜桃果冻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认真回道:
“好的,我会准时参加。”
……
直到走进了房间,背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之后,程悠悠没端着盘子的手才抬起按了下微微又些发胀的眼角。
然后她直直地仰头看着天花板,直到眼中的温度降低了些许才重又回到桌前,放好果冻之后,低头去看那两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