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你一样,也是个侍奉神官的侍卫长,他的名字叫瑞亚。”提起和提尔一起消失的侍卫长瑞亚,希尔曼的语气里,忍不住带了几分感慨的意味。
阿诺成为侍卫长的时候,宫中供奉的两位神官已经不见了,他来到神殿中,见到的唯一一位神官就是温饶。他对这唯一的一位神官,倾注了自己百分之百对于神灵的虔诚和爱戴。只是,为什么希尔曼王子,会对他提起从前的神官和负责保护神官的侍卫长呢?
面对阿诺迷惑迟疑的神色,希尔曼和以撒对视了一眼,然后由以撒开口,“其实这一次来,我们是想请你协助我们的调查。”
一听到调查两个字,阿诺一下子警醒起来。
“因为原来的两位神官,消失的太过蹊跷,所以我们怀疑和现在神殿里供奉的那位神官有关。”以撒的话刚一说完,单膝跪在地上的阿诺,就忍不住站了起来。他听过希尔曼王子说过神官的是非,所以这一次,对两位王子对他的召见,也十分的敏感,“不!这绝不可能!”
对于他激烈的抵触情绪,以撒有些诧异,但希尔曼却像是料到了会是这样一样。
“神官大人绝不会做那样的事!”阿诺此刻也顾不得在面见王室时需要保持的礼仪了。
“我知道,你非常尊敬他,我们也不想去怀疑一位神官。”希尔曼温和的说道。他试图用温和的言语来安抚面前的阿诺,“但是,提尔和莫,确实是在他来了奴里安之后消失了。”
阿诺多少听闻过那两位神官的事,所以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希尔曼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真的和他无关的话,这个调查,也只是为了还他清白而已。阿诺,你也不想他一直背负别人的怀疑吧?”
阿诺坚信,神官大人是无辜的,但他又无法反驳希尔曼的话。
以撒又旁敲侧击的说了一些话,即使阿诺十分抵触,在他们的攻势下,也还是忍不住软下了态度。
“只是为了证明神官大人是清白的,对吗?”
以撒和他对视着,目光坦荡澄澈,“当然,我也知道,神官是为非常善良仁慈的信徒。他在贫民窟时做的善举,已经打动了我。”
阿诺松懈下来了一些。
“这个调查,只需要你的一点点帮助而已。”希尔曼说,“阿诺,你也很想证明他的清白吧?”
阿诺握紧的手,渐渐松开了,一开始笃定的目光,也开始变的闪烁起来。
希尔曼收回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嘴唇勾起了一道弧度。
……
回到神殿的阿诺,已经从女奴的口中,听到了神官大人召见他的消息。平常神官大人的召见,都令他欣喜万分,但这一次,因为觉得自己答应希尔曼王子,是亵渎了神官大人的信任,所以在进入神殿时,心中一直在自责。
温饶还不知道自己忠心耿耿的侍卫长,已经被人鬼话撬走了半边墙角,他看到阿诺,大步向他走了过来,“阿诺,下午我一直在找你,你去了哪?”
阿诺都有些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声音也比平常小了许多,“神官大人……我……”
温饶也知道自己管的太多了,“算了,你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离开的吧。”
面对神官替自己开脱的话,阿诺在感动之余,心中的自我厌弃更重一层——他怎么能怀疑神官呢?即使他没有怀疑,他也不该协助希尔曼王子去调查神官。
温饶已经因为那个巫师的事,有些烦躁了,所以都没有注意到阿诺的异常,“阿诺,我想问你,这段时间,宫外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阿诺暂时将刚才乱七八糟的酸涩情绪收拾了起来。
“嗯,就是那种——”温饶想了一下,才说出来,“十分怪异的事,比如一些人昏迷不醒,或者暴毙身亡那样的事。”
阿诺认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温饶还是十分相信阿诺的,阿诺的消息,可比他灵通的多,所以在听到阿诺的回复之后,提了一下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阿诺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那个巫师可是他放出去的,再闹出像泉眼诅咒那样的事,还害一个小孩差点被火刑,他非自责死不可。
“神官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阿诺问道。
温饶既然敢问,自然是找到了托词,“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我最近占卜的时候,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向我求救。我想拯救他,避免灾祸的发生。”
因为当惯了神官,温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间充满了悲悯。
阿诺觉得自己辜负了神官大人的信任,站在神殿里,都要受到神灵的谴责,所以没有像平常那样在神殿里逗留太久,找了个托词就匆匆的离开了。
阿诺走了之后,门口那个穿着神殿长袍的少年,又偷偷将头探了进来。他刚才听到了神官和阿诺的对话,就像自己因为神官,才从火刑中得以拯救一样,他对神官的每一句话,都充满着笃信和虔诚。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像神官那样善良的人呢?他好想离他更近一些。
得到他目光的注视也好,或者听到他的声音也好……他在宫外的时候,奢望能和神官大人靠近一些,但在现在,只是靠近已经不足以满足他了。他还想……更近一点。
手指无意识的抓紧门框,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门框中。
神殿中的温饶,在阿诺走了之后,仍旧望着面前的纯金神像发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狂热的信徒,正站在神殿外窥伺着他。